
第18章 果真是狐媚子
不等祝繁音开口,谢清和先接过了话茬:“是她,当日和兄长一块撞见这奴才,虽然失了本分,却是个制香的好苗子,所以特意将她要了过来。”
他又看向祝繁音,面上是愠怒样子,眼神却温和:“前些日子不是新制了衙香,还不快去点上?”
祝繁音还是有些担心,只是此情此景,已不容她再犹疑。只得应下,退到了屏风之后。
她并不愿意与谢清则有过多交集,这位大公子在战场待的太久,看人的眼神也算温和,却总有些肃杀之气。
谢清和的回护之意太明显,谢清则摇头笑笑,同他谈及了正事。
屏风之后,祝繁音点了衙香,烟气升腾,氤氲出满室淡香。隐约听得二人对话,是关于老侯爷的事情。
谢清则苦口婆心:“……父亲的事情你也该多上心,眼下太尉曾文正于年后乞骸骨已是板上钉钉,父亲是曾文正的学生,如今朝廷内外都觉得这个太尉是要落在父亲头上的,你身为世子,于情于理都该与朝臣多多走动。”
谢清和靠着椅背,闻言垂下眼睫:“兄长,非是我不愿出力,只是我这幅身子骨你也知道,连云溪苑都出不去,遑论与朝臣交游。”
他顿了须臾,牵着嘴角挤出一个勉强的笑:“若是放在往年,父亲兴许要头疼,可如今兄长回来了,能处处帮衬着父亲,我才好心安理得的缩在这院子里。”
谢清则:“可……清和你才是世子。”
谢清和长叹一口气:“我今年是侯府世子,明年兴许就是一抔黄土……”
话音未落便被谢清则急急打断:“你胡说什么!”
书房里一时间安静下来,针落可闻。
祝繁音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弄香灰,恍惚记起来上一次去寻宁玉时所听说的事情。
按宁玉的意思,谢清则回京之后,从未停止过与京中勋贵的交游,连香房都被折腾得人仰马翻,可见也并没有什么隐瞒谢清和的意思。
既然如此,又何苦非要到云溪苑里,假惺惺地说起这许多事,非要给谢清和寻个不痛快。
又或者,本就是胜利者的耀武扬威?
祝繁音不自觉皱起了眉头。
不知过了多久,展十一敲了敲房门:“世子爷,该喝药了。”
谢清和这才攀着轮椅把手撑起身子:“兄长……”
是下逐客令的意思
谢清则自然懂,起身行至门口,忽然停住脚步:“清和,这个奴才虽说有点本事,但到底不是个安分的主儿,还是不要留在院中为好。”
祝繁音:“……”
她真的很好奇究竟做了什么,能让谢清则厌恶至此!
谢清和:“多谢兄长提点,我会注意。”
展十一端着药进来,冲屏风后喊了一声:“过来。”
祝繁音只当是服侍谢清和喝药,快速起身挪到谢清和身侧。
那人竟已是面色惨白。
祝繁音被骇到,不自觉后退一步,谢清和看着她,勉力牵扯着唇角:“你别怕。”
是衙香!
祝繁音忽然反应过来,冲到屏风之后将衙香熄灭,又打开窗门,将沉香气味散出,这才松了口气。
待沉香味散尽,就无事了。
展十一将药碗放在她手里:“去给世子爷喂药。”
祝繁音此时没工夫去细想他的用意,乖乖坐在谢清和旁边,舀了半勺汤药喂到谢清和唇边。
今日所用衙香中所含的沉香气味霸道,谢清和受了冲撞,已是浑身无力,连吃药也费劲。
祝繁音心中苦的发涩,她有些想哭,却不知缘由。
可眼泪分明已经挤在了眼眶中,她不敢看谢清和。
唯恐一抬头,眼泪就收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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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盏隔一扇窗,看到谢清和几乎已经偎在祝繁音怀里。
她心中暗道这祝繁音果真是个狐媚子,窗门未关就和世子爷勾勾搭搭,没准是安了刻意的心,偏要让旁人知道。若是霓裳看了,不定要气成什么样子。
绿盏忽然计上心头,抓着路过的女婢询问:“可看见霓裳了?”
“霓裳姐姐往外头去了。”
绿盏出了云溪苑,左瞧右看,怎么也见不着霓裳的身影。
正觉得奇怪,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幽幽女声:“你在做什么?”
绿盏被吓一跳,转过身看到是霓裳,抚着胸口嗔怪:“你怎么鬼魂一样,吓死我了。”
霓裳神色似乎有些紧张,急急质问:“你看到什么了?”
绿盏只觉得一头雾水:“什么看到什么?我是有事找你,听人说你出来了,跟出来又不见你人,还差点儿被你吓死。”
霓裳瞧她不像骗人,这才放下心来问询:“你找我有何事?”
绿盏凑近:“我是来告诉你,那个祝繁音真是不简单,光天化日门窗大开,世子爷都快滚到她怀里了!”
霓裳顿住了脚步。
如绿盏所愿一般皮笑肉不笑:“她倒真是胆大,既然如此,就别怪我手段阴狠了。”
“绿盏,你帮我传个话,今日酉时都到院中来,这云溪苑的规矩,实在该立立了。”
绿盏掩住心中兴奋,乖乖应下:“我晓得了。”
明月一听闻消息,便是这一出是冲着祝繁音来的。
不免有些担心。
祝繁音不是什么逆来顺受的性子,碰上霓裳怕是要吃亏。
本想提点下,可祝繁音自打晨间进了书房,一整日都见不着人。
明月不敢声张,唯恐又被霓裳抓了把柄,只得偷偷找了宛儿一起。
不多时宛儿回来:“明月姐姐,繁音姐姐眼下在世子爷卧房。展侍卫说,世子爷睡得不好,繁音姐姐在伺候呢。”
这样的事,是往常霓裳也没做过的……
以霓裳的性子,怎么可能会放过祝繁音?
明月的心彻底沉到了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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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清和一整个下午都睡得不安稳,祝繁音陪在旁边,一刻也不敢松懈。
原本将谢清和送回卧房之后就打算离开,可展十一拦住了门,声音干巴巴:“世子爷不舒服。”
祝繁音也确实放不下心。
于是这一留,就到了黄昏。
世子爷悠悠转醒,一双眼茫茫然落在她身上,喊她的名字:“繁音。”
祝繁音看向他,却半晌等不到下文。
她转头向展十一求助,后者照例抱着他那把剑,山一样巍然立着,对她的求助视而不见。
祝繁音只得硬着头皮回答:“世子爷,奴婢在的。”
谢清和“嗯”了声,声音仍然有些虚弱:“是我不好,害你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