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给我干哪儿来了？
九月初九，清晨日出。
朱由校身着冕服，庄严侍立皇极门外。
当听到前方雅乐奏起，预示皇帝已升上大殿御座，四名引导官即挥手示意，引朱由校入皇极门，径往皇极殿而去。
道路两旁，旌旗猎猎，仪仗森严。
这一天，是朱常洛登基不久，选定的册立太子吉日。
若不是他死而复生，历史上的朱由校九月初六，就已经登基成为皇帝。
此刻历史发生变化，朱由校只能接受现实。
想一想，自己在网上放豪言，说能力挽大明天倾，真让他马上当皇帝，都不知从何入手。
就拿着册立仪式来讲，什么时候走、什么时候停、什么时候跪、什么时候起等等，都有严格的规范。
参与册立的人员，会提前一天安排预演，只有皇帝和太子例外，有专人引导他们。
当皇帝就参与仪式一样，流程和规则就摆在那里，不懂也需要有人引导，想要改变也需要摸清漏洞，还要权衡各方利弊，否则这场游戏要玩脱。
所以，没经过准备就上岗，什么都不懂就当皇帝，大概率还是提线木偶。
朱由校前几日，脑袋还一直乱糟糟的，在穿过皇极门甬道，直面恢弘皇极殿时，突然豁然开朗。
你既然没死，那就好好当皇帝。
你要能励精图治，我就做个逍遥太子；你要是昏庸无能，我也有时间积攒经验，将来接班再拯救大明。
按照原来历史，大明要1644年才亡，离现在还有24年，时间还非常充分。
只要给我五到十年，这一切都还来得及。
如果老登特别能活，又昏庸无能走亡国路，等我羽翼丰满之时，不介意送你当太上皇。
当然，这可能性不大。
朱常洛纵欲乱嗑药，身体已经被他搞废。
当朱由校步入皇极殿，对着御座上的便宜老爹参拜时，看到朱常洛歪躺在座椅上，他那消瘦的体态、虚弱的表情，与身上隆重的礼服衮冕极不协调，就仿佛捡的别人衣服。
嗯，就这状态，能熬多久？
在皇极殿完成册立仪式，朱由校由于嫡母、生母皆亡，养母李选侍的级别不够，遂免去了中宫皇后朝谢礼，出午门拜谒宗庙、敬告祖宗。
宗庙在紫禁城外，而册立太子又是国家大事，所以拜遏祭礼的沿途，城中百姓夹道而立，争睹未来天子仪容，当时场面十分壮观。
朱由校看到两旁人群，被随行禁军挡在外面，而自己的前方一片坦途。
那一刻，他体会到权利的奇妙，整个人仿佛如坐云端。
拜完宗庙，仪仗簇拥太子轿撵，向北往午门行去。
朱由校正襟危坐许久，到现在已经快坚持不住，遂将身体斜倾靠轿撵右侧，问道：“魏公公，后面还有吗？”
“没了，这会抬您回慈庆宫，您要是觉得累了，可在轿撵上休息。”
“行，到了叫我。”
“是，殿下。”
答话宦官并非魏忠贤（李进忠）。
他是王安的下属名叫魏朝，因为做事精细、侍奉得体，被王安举荐给朱常洛，负责侍奉朱由校。
朱由校小时候贪玩，也是魏朝全程照看与陪伴，属于皇长子最亲近的宦官，现在皇长子变成皇太子，魏朝也顺理成章跟到东宫，成为太子身边的大太监。
至于魏忠贤（李进忠），现在留在乾清宫伺候李选侍，他如果想来东宫伺候，得王安点头或者朱由校索要。
既然不做皇帝，不需要用宦官制衡，魏忠贤便无关紧要。
难得穿越过来，又不用扛起江山重任，不得先享受享受？
东宫即为慈庆宫，位于紫禁城东侧中间区域，皇极殿以东、文华殿以北，即现在故宫南三所位置（原建筑已不存），是朱常洛太子时的宫殿。
朱由校在此住十五年，直到一个月前朱常洛登基，他跟李选侍搬入乾清宫。
轿撵落地，故地重游。
朱由校凭着记忆，径直穿过前院与正殿，来到后院寝殿区。
看到那整洁的地面，焕然一新的门窗陈设，朱由校突然心生感慨。
一个多月前，这里主人还是朱常洛，现在成了儿子的居所，皇权更迭还真是快，自己差点就一步到位了。
“太子殿下。”
魏朝打断朱由校思绪，指着前方介绍道：“寝殿已经打扫干净，所有寝具都已换新，如果还有其他需求，后面慢慢再添置。”
“嗯，我...本宫有些疲乏，准备先睡个午觉，宫中事你看着办。”
“马上就到正餐时间，殿下是不是先用膳？”
“我不饿，睡醒再吃。”
朱由校言罢大步流星进入正房，穿过中间厅堂到东面寝房休息。
经历一场皇家活动，整个人全身酸软且疲惫，刚刚这一路畅通无阻，那一会功夫根本休息不够。
躺在榻上一闭眼，等他醒来睁开眼睛，发现窗外天色已暗。
守在一旁的小太监，看到朱由校从榻上翻身动了，急匆匆跑到门外提醒，后又快速折返回来，陪着笑脸躬身说道：“殿下睡醒了。”
“嗯？你是...”
“奴婢韩春，人唤小春子，殿下兴许见过，之前跟着王公公，下午刚被派过来，以后跟着魏公公，一起侍奉殿下...”
相对于魏朝、李进忠（魏忠贤）的老气，这不到二十岁的韩春看上去更讨喜。
朱由校遂坐正身子，颔首说道：“本宫想起来了，前几日在乾清宫见过，现在什么时辰了？”
“已经申末了，殿下应该饿了吧？奴婢已经通传下去，很快就会传膳。”
申末即下午五点，朱由校心说难怪天这么暗，等不了多久就要天黑了，他翻身下地来到旁边厅堂。
刚刚坐下，就看魏朝领着几个宦官，端着餐食走进来。
明朝实行两餐制，即早餐与中午的正餐，皇室成员也是这习惯，其余时段饿了便吃小点心。
正餐一般下午两点，像朱由校今日特殊情况，餐食会放在温水中保温。
可惜温得太久，就丢了鲜美口感。
东宫第一次开火，给朱由校搞了一桌子菜，比以往餐食要丰富的多，但他不咸不淡地尝着，并没表现出兴奋与喜悦。
作为未来的穿越者，他什么好吃的没吃过？古代吃食除了食材鲜美，调味真赶不上未来。
而且今日这些菜品，因长时间加热失了鲜，怎能让他吃出赞美来？
魏朝见朱由校食而不语，当即对着门外拍了拍手，只见五六个少女排队进来，在桌前站成一排。
这画面有点熟悉啊，老魏平时挺正经的，今天玩什么花样？
“她们是...”
“你们几个，还不给太子殿下自我介绍？就从你开始。”
魏朝向右侧努嘴示意，那眨着桃花眼的美貌少女，立刻向朱由校行万福。
“奴婢绛雪，来自山东...”
“奴婢芸香，来自河南...”
......
给我干哪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