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急疫
被夜色笼罩的村庄中，灼人部没有受伤的野人们正围坐在村庄的谷仓中。
气氛凝重而压抑，与平地人营地那带着胜利兴奋的气氛截然不同。
在燃烧着的篝火旁，没有受伤的灼人部野人们围坐在一起，脸上的怒火和沮丧清晰可见。
他们本以为可以发挥出自己的蛮力，给予软弱的平地人重击，结果没想到却是这么个结果！
内哥之子沃克坐在篝火的上方，脸上更是布满了阴霾。
白天的溃败，是他自这次从明月山脉下山以来从未经历过的失败和耻辱。
他们被那些孱弱的无耻的平地人，靠着一堆木头和一条沟壑，就让灼人部战士们最以之为豪的猛烈冲锋化为乌有。
“那群平地人！软弱的懦夫！他们竟然没有追出来！”一个壮硕的灼人部野人重重得将自己的拳头不断砸向地面，发泄着内心的愤怒。
另一个灼人部野人也附和道：
“平地人躲在木头后面！躲在沟壑后面！拿着长矛！弓箭！就像老鼠一样！平地人根本不是战士！”
其他野人们也纷纷附和，发出愤怒的吼叫声，挥舞着手中的武器，仿佛空气就是那群平地人懦夫！
他们的骄傲被严重地挫伤了。
他们习惯了在山林中追逐猎物，去偷袭没有防备的平地人。
从未想过会如此被动的困在敌人简陋的工事前，像动物一样被长矛戳击，像靶子一样被射击。
让他们更无法理解的是，那些平地人为什么不像他们曾经遇到过的平地人一样。
这种按兵不动的战术，在那些平地人看来是无比的懦弱和可耻之举！
这支平地人甚至在他们撤退以后！还在加强工事！没有丝毫的进攻打算！
内哥之子沃克没有说话，他发现自己在愤怒之下做出的决定是如此愚蠢。
他只是沉默地听着战士们的抱怨。
愤怒是理所当然的，连他自己内心也充满了愤怒充满了屈辱。
但他必须冷静的思考，他必须思考，他得为了这些族人们负责。
是他因为愤怒，愚蠢的让自己的战士们，去冲击软弱的平地人已经建设好的工事。
一名族人被无耻的平地人偷袭，四名族人被软弱的平地人射中眼睛。
他们倒在了这片异乡之地！再也无法回归高山之中！
还有三十多名战士受伤受创。
他站起身，拿起了自己的战斧，他开始思考下一步的办法。
要再组织一次冲击吗，但是人人带伤，战士们的情绪已经低落到了极点。
而且就算再一次发动冲击，也不过是再一次经历白天的事情了。
这群软弱的平地人，在打了胜仗后，并没有放松戒备，他们甚至还在加强他们那该死的工事！
正在内哥之子沃克思考该如何做时，突然被一道声音惊醒。
一名愤怒到流泪的灼人部战士南戈之子瓦尔冲了出来：“内哥之子沃克！你必须过来看看！”
内哥之子沃克冲了进去，可怕的情形出现了。
那些白天受了伤的族人们，他们的伤口处竟然开始出现溃烂的迹象！
不仅仅是深的伤口，就连被擦伤的皮肉，也开始变得红肿，化脓，散发出难闻的气味！
中了箭的族人们，情况更加糟糕！
一个又一个受伤的战士开始呻吟，哀嚎。
浑身发烫，意识模糊，嘴中说着胡话。
那种烫热不同于一般的伤口发炎，更加剧烈，更加迅速。
他们的痛苦和绝望在灼人部野人中蔓延开来，所有人都感觉的到，所有人都感到不寒而栗。
内哥之子沃克走到一个被弓箭射中的野人身边，看到他手臂上被箭射出的伤口。
原本只是轻微创口伤，箭拔出后，用烧红的铁剑烫了上去，将创口烫掉。
这是他们灼人部的治疗手段。
但是现在却已经肿胀得像石头一样大，一样坚硬，颜色发紫发黑。
他甚至能闻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败的气味。
内哥之子沃克猛然间像是被雷击中一般，呆立在原地。
他回想起白天，那些射来的箭矢，那些刺出的矛尖。
那些平地人！他们的武器！
无耻懦夫！畜生不如！
但是他无能为力！一种冰冷的绝望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
这不是简单的伤口感染！那些平地人，他们在武器上涂抹了东西！
这种手段让他愤怒到极致。
高山氏族的战士不怕流血，不怕死亡！
但绝不应该这样死去！
战士当死于利刃！而非腐毒之辱！
整个灼人部营地仿佛被死神笼罩。
战士们看着那些痛苦呻吟的同伴，眼神中只剩下绝望。
他们引以为傲的勇猛和强壮，在面对这种无耻阴毒的手段时，显得如此不堪一击。
内哥之子沃克的心沉到了谷底。
他知道那群无耻的畜生平地人在等什么了！平地人在等他们这支队伍因为疾病导致的减员而彻底崩溃！
然后再向他们发起进攻！
内哥之子沃克知道不能在等了，时间会让他的劫掠队伍彻底瓦解！
“召集所有可以作战的战士！”
他召集了所有还能站立的战士，让他们围拢在篝火旁。
火光映照着他们疲累而绝望的脸庞，却唯独没有恐慌！
内哥之子沃克站在他们面前，一时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任何鼓舞士气的话，在眼前残酷的现实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出乎意料的是，反而是那些受了伤，但还能坚持站立的灼人部战士们。
见他一直未有开口，先开了口。
他们的脸上虽然带着痛苦，但眼神中却燃烧着一种疯狂的决绝。
一个胳膊肿胀发黑，但依然能握住斧子的战士声音嘶哑的大声呵斥：
“内哥之子沃克！”
“你还在等什么！”
“为什么不开口！”
“我们还能拿起武器！”
紧接着，这名战士环顾四周，看向其他受伤的同伴，他们的眼神都一样平静中带着死志。
他们互相看了看，然后齐齐看向内哥之子沃克，笑了起来！
“等软弱无耻的平地人发动进攻！我们留在这里坚守！吸引那些软弱无耻的平地人的注意！”
‘我们要杀光那些无耻的平地人！’
“而你！”另一个战士接着说，声音悲壮而决绝！
“带着健康的族人们找机会逃出去！回到高山！回到我们的家园！”
另外一名战士则看向人群中完好的战士南戈之子瓦尔笑着向他表达歉意：
“南戈之子瓦尔！回到高山去！不要再下山了！战斗并不适合你！”
“你适合打猎！你的伏击猎物的本事是部族数一数二的！”
“如果没有你！族人们好多次都差点饿肚子！”
他并没有说出南戈之子瓦尔在战斗中躲藏在后方的事情。
但他的视线让南戈之子瓦尔羞愧难当，紧紧低下了头，沉默不言。
内哥之子沃克也沉默着，看着七个还完好的战士。
再看向这些受伤的战士，他们的眼神中充满愤怒与决绝！
“好！”内哥之子沃克的声音低沉而有力！
他没有再说什么！他的族人们已经做出了决定！
他看向那七个还完好的战士。
他们的眼神中带着愤怒与沉重，却唯独没有绝望！
“你们七个！跟我来！”
没有任何多余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