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塔防协会

清晨的风裹着桂花香钻进鼻腔，吴晟却觉得这空气比昨晚更黏腻。

他刚跨出宿舍楼门，后颈的汗毛就根根竖起，像是有双浸了冰水的手正顺着脊椎往上爬。

“吴晟！“

前方传来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他抬头，只见学院正门口被七道银色锁链横拦，锁链上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在晨光里泛着冷光。

谢辉立在锁链中央，黑色风衣猎猎作响，左胸别着的协会徽章闪着刺目的金光，那是传说阶塔主才有的九芒星标识。

“塔防协会接到密报，“谢辉的声音像砂纸擦过金属，“你私藏禁忌炮塔，危害学院安全。现在，跟我们走。“

周围的学生瞬间炸了锅。

“禁忌炮塔？那不是能引发空间撕裂的东西？“

“吴晟前几天不是还在考核赛上用零阶炮塔赢了吗？怎么突然成危险分子了？“

“嘘，没看谢副会长亲自来了吗？传说阶的塔主啊，咱们学院导师里都没几个......“

议论声像嗡嗡的苍蝇往耳朵里钻。

吴晟单手插兜，歪头打量谢辉腰间的炮塔，那是个巴掌大的齿轮状金属块，此刻正泛着暗红的光。

他忽然笑出声：“谢副会长，抓人总得有证据吧？还是说，你们协会现在流行先扣帽子再动手？“

“证据？“谢辉指尖轻叩腰间炮塔，齿轮骤然膨胀，“等你跟我们回协会，自然会有。“

“小满！“吴晟突然提高声音。

人群分开条缝，林小满喘着气挤进来，额角还挂着汗珠，显然是从训练塔一路跑过来的。

他扯了扯吴晟的袖子，压低声音：“谢辉的炮塔是传说阶机械型'湮灭齿轮'，能操控金属重组，上次在边境战场拆了三只地阶兽潮......你别硬来！“

说到最后几个字，他声音发颤，可眼底却闪着兴奋的光，这可是能近距离观察传说阶炮塔的机会！

吴晟没接话，反而往前迈了一步。

锁链突然绷直，发出嗡鸣。

他能清晰感觉到炮塔在腰间发烫，像只蓄势待发的兽。

“想抓我？“他歪了歪头，嘴角扬起弧度，“那就试试看。“

谢辉的瞳孔缩成针尖。

他抬手一握，齿轮炮塔瞬间暴长成十米高的机械堡垒，钢铁巨臂裹挟着风声砸向吴晟头顶。

地面裂开蛛网般的纹路，周围学生尖叫着后退，林小满被气浪掀得踉跄，扶着花坛才站稳。

“小心！“

吴晟却不躲不闪。

他指尖轻触腰间炮塔，那枚原本灰扑扑的生物型炮塔突然泛起幽蓝荧光，表面浮现出细密的鳞片纹路。

下一秒，钢铁巨臂的影子笼罩下来时，他的身影突然扭曲，不是瞬移，而是像被揉皱的纸页般，在空间里打了个转。

巨臂砸在五米外的梧桐树上，碗口粗的树干直接断成两截。

学生们的惊呼声里，吴晟好整以暇地拍了拍肩膀不存在的灰：“谢副会长这准头，还不如我上周打飞的那只变异鼠。“

“维度穿梭？“谢辉的声音终于有了裂痕。

传说阶炮塔的攻击被零阶炮塔化解，这简直闻所未闻。

他反手抽出背后的银色长鞭，鞭身缠着细小的齿轮，“看来我小看你了。“

苏夜的声音从右侧传来。

吴晟本能地侧身，一道黑影擦着他耳际掠过，是杨悦的侦查型炮塔，此刻化作根细如牛毛的银针，正扎向他后心。

“敢动我晟哥？“苏夜踩着碎步冲过来，手腕上的青铜罗盘突然亮起，十二道金光缠住银针。

她叉着腰骂：“你这破针也配叫侦查？连本姑娘的'星轨罗盘'都破不了，回去找你师父重练十年吧！“

杨悦藏在人群后的脸瞬间涨红。

她咬着牙掐动法诀，银针突然暴涨成三米长的钢矛，可还没等刺出，吴晟的炮塔突然发出蜂鸣。

钢矛的影子在半空扭曲，下一秒竟出现在五十米外的喷泉池里，“噗“地扎进池底，惊起一片水花。

“你！“杨悦踉跄后退，额头渗出冷汗，那可是她花了三个月温养的炮塔，被强行传送后差点崩溃。

谢辉的脸彻底沉了。

他双手结印，机械堡垒的胸口裂开，露出个泛着紫光的核心。“既然如此......“

他的声音像从地狱里挤出来的，“就让你见识下传说阶炮塔的真正力量！“

地面开始剧烈震动。

吴晟能感觉到空气里的元素在疯狂涌动，那是炮塔抽取天地能量的征兆。

他眯起眼，炮塔表面的鳞片突然全部竖起，在他身周形成半透明的防护罩。

“湮灭领域！“

谢辉大喝一声。

机械堡垒的核心爆出刺目强光，以吴晟为中心，半径二十米的范围内，所有金属物品开始扭曲融化，林小满的机械手表变成一滩铁水，苏夜的罗盘边缘开始卷曲，连谢辉自己的锁链都在发出痛苦的呻吟。

“靠！这老东西疯了！“林小满拽着苏夜往外围跑，“他这是要连学院一起拆了！“

吴晟却笑了。

他能清晰感觉到炮塔在体内共鸣，那些被扭曲的空间碎片正顺着皮肤钻进炮塔里。

当湮灭领域的能量达到顶峰时，他突然抬手，炮塔表面浮现出一对半透明的翅膀。

“给你。“

他轻轻一抛。

所有疯狂涌动的能量突然改变方向，像被抽干的潮水般涌进机械堡垒的核心。

谢辉的瞳孔骤缩，刚要撤退，就听见“咔嚓“一声，那是核心过载的声音。

“不！“

爆炸的气浪掀飞了谢辉的风衣。

当烟尘散去时，机械堡垒只剩堆废铁，谢辉半跪在地上，嘴角淌血，胸前的九芒星徽章裂成两半。

“你......“他抬头，望着悠然站在原地的吴晟，“你到底是什么怪物？“

“怪物？“吴晟弯腰捡起地上的锁链碎片，“我只是个零阶新生而已。“

他随手把碎片抛向空中，看它们在晨光里划出银弧，“不过谢副会长，下次要抓人......“

他歪头笑，“记得带点真本事。“

谢辉猛地站起身，踉跄着后退两步。

杨悦赶紧扶住他，眼神复杂地看了眼吴晟，又迅速低下头。

“你会付出代价的。“谢辉擦了擦嘴角的血，声音沙哑，“秦会长不会放过你的。“

说完，他拽着杨悦消失在晨雾里。

广场上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直到林小满的机械手表“叮“地一声重新成型，学生们才像突然活过来似的，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

“吴晟牛逼！“

“零阶干翻传说阶！这他妈才是塔防学院该有的样子！“

苏夜踢了脚地上的废铁，哼了声：“早说过那老东西不行，现在信本姑娘的眼光了吧？“

她转头看向吴晟，眼底却藏着担忧，刚才那招维度穿梭，炮塔的鳞片都裂了两道细纹。

吴晟抬头望向教学楼上的窗户，那里有个模糊的身影，在晨光里像团化不开的雾。

“墨无痕。“他低声念出这个名字，炮塔在腰间轻轻震动，像是在回应他的杀意。

此时的学院广播突然响起：“全体学生请注意，今日课程暂停，请有序返回宿舍......“

但广场上的喧嚣根本压不住。

有学生开始往吴晟的方向挤，有导师匆匆赶来维持秩序，更有好事者举着手机直播，这场战斗，注定要在塔防界掀起一场地震。

而在学院后山的密林中，一道黑影站在断枝上，望着广场方向的硝烟轻笑。

他指尖缠绕着银色锁链，锁链末端，正滴着诡异的黑色黏液。

“有意思。“墨无痕的声音像春夜的细雨，“看来，该让那东西醒得更快些了。“

风掠过他的衣摆，带起几片枯叶。

叶尖上，隐约能看见和吴晟炮塔鳞片相似的纹路。

广场上的喧嚣持续了足有半个时辰，直到三位地阶导师联手布下隔音结界，学生们的欢呼才被压成闷在瓮里的轰鸣。

吴晟被苏夜拽着胳膊往宿舍走，后背的校服早被汗水浸透，发梢还沾着机械堡垒爆炸后的金属碎屑。

林小满跟在后面，手里举着从废墟里捡来的齿轮残片，眼睛发亮地念叨：“这材料至少掺了秘银和星陨铁，谢辉那老东西藏得够深啊......“

“闭嘴。“苏夜回头瞪他，发梢的青玉簪子晃了晃，“没看小晟的炮塔在发烫？“

吴晟低头，腰间的生物型炮塔果然比平时热了三度。

他伸手触碰，指尖刚碰到鳞片，就像被火燎了似的缩回，这次不是温暖的共鸣，而是刺疼。

三人刚迈进宿舍门，苏夜就“啪“地甩上房门，从帆布包里掏出本泛黄的《上古塔防残卷》：“刚才在广场没敢细看，你炮塔的裂痕......“

她凑过去，瞳孔微缩，“比半小时前多了三道。“

吴晟这才仔细打量。

原本只有两道细纹的鳞片表面，此刻爬满蛛网状的裂痕，每道裂痕里都流转着极淡的黑光，像有人用墨线在白玉上画了幅诡谲的星图。

他试着用精神力探入炮塔，却被一股冰凉的力量弹了回来，那触感竟和今早谢辉锁链上的符文有几分相似。

“这他妈是被污染了？“林小满凑过来，机械手表变成微型扫描仪贴在炮塔上，“能量波动紊乱得离谱，正常生物型炮塔的生命能是暖金色，你这......“

他咽了口唾沫，“混着暗紫色的空间乱流。“

苏夜猛地翻开《残卷》，快速翻到某一页：“我之前修复过一块远古塔碑，上面记载过类似现象，当塔防核心与空间裂隙产生共鸣时，会出现'逆蚀纹'。“

她指尖颤抖着划过书中的拓印图，和吴晟炮塔上的裂痕竟有七分相似，“传说这种纹路会吞噬持有者的生命力，直到......“

“直到炮塔彻底失控，撕裂空间。“吴晟接话，声音比平时低了两度。

他想起战斗时那些涌入炮塔的能量碎片，想起墨无痕站在教学楼上的身影，想起后山密林中那滴黑色黏液，所有线索突然串成一条线。

宿舍里突然安静下来。

窗外的蝉鸣显得格外刺耳。

林小满的扫描仪“滴“地发出警报，屏幕上的能量曲线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升。

苏夜合上古籍，伸手按住吴晟的手背：“我今晚去学院图书馆查禁书区，小满你负责监控能量波动......“

“不用。“吴晟打断她，指腹轻轻抚过裂痕，黑光突然顺着他的指尖窜上手腕，在皮肤下形成细小的暗纹，“我有感觉，这不是坏事。“

他抬头时，眼底闪过幽蓝的光，像炮塔激活时的颜色，“或许，这才是它该有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