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春雨如油
距华山君子剑岳掌门夜战青海一枭，已过三日。
而华山陆少侠寨前掌劈蒙面客，也已过去七天。
时令至，小城一夜春雨，点点滴滴方到天明，隔墙街市便传出阵阵叫卖。
自古贩夫走卒引车卖浆，本就是人间烟火气。
陆鸣盘腿于榻上，听了一夜春雨。
神情惬意，体内紫霞神功周天运转，更是一夜不休，一夜不疲。
少年精神饱满，脸上中正平和。
紫霞真气增长虽然缓慢，但后劲绵长，与江湖上那些魔教速成之法，本就是两个极端。
而运功之人，愈发心平气和，愈发浑然忘我。
紫霞神功的威力也就愈发势不可挡。
“肾气积累也有些时日了，要不今天再试试肾俞穴？”
陆鸣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想法。
因为前两次的交手，不管是那‘天外寒松’，还是这青海一枭。
对方体内真气都如江似海，比起他的小溪小水要强上不少。
“江湖上，剑招杀敌决定上限，但内功强横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剑招得练，内功也得练，两者缺一不可。”
陆鸣心中明悟，但也有些疑惑。
“真搞不懂当初那些华山剑气二宗的前辈，为何非要分个你死我活。”
“剑气本是一家，想练什么就练什么。”
“管他用剑还是用气，练好就行。”
想到此，陆鸣便运转紫霞真气刺激肾俞穴。
这不光是为了修炼紫霞功力，也是为了体内那一股微弱的寒冰之气。
“簌簌～”
随着命门地水的勾动，一丝丝先天之气自他体内缓缓升起。
运转周身，刺激经脉的同时，更是聚拢出一缕缕寒冰真气来。
但只是片刻，少年眼圈就有点发黑。
“不能再练了，肾气宝贵，以后每日就只能练这片刻。”
“再多，就真伤身体了。”
陆鸣赶忙掏出楚师妹上次送的黄精，经过小妹炮制。
野黄精已能生吃。
他放在口中嚼了一会儿，果然一股温热之气从小腹处升起。
野黄精极为滋补肾气，正好补上亏空。
陆鸣收功起身，立于案前。
面前老旧书桌上铺着张张画稿，而窗棂两边，更是从左至右，挂着一幅幅气韵生动的山水墨画。
桌上笔墨纸砚虽然放置随意，但其上使用痕迹明显。
与那些故意附庸风雅之辈有着明显区别。
而从范中立溪山行旅的意境浑厚，再到李唐万壑松风的细节描绘，无一不是出自陆鸣手笔。
其中一幅万壑松风图真迹。
更是让陆鸣的画技再上层楼。
“五岳剑派，嵩山剑招最是雄浑霸道，气势惊人，门下弟子更是只用硬剑。
而华山派则以奇胜以正合，恒山派是绵密防御，破绽最少。
泰山派剑招古朴厚重，擅长以拙胜巧。
衡山剑招飘逸诡变，似实还虚，其中更以百变千幻衡山云雾十三式为幻剑之最。”
陆鸣再次铺开画纸，落笔山水。
只是此时心中略有明悟通透之感。
五岳剑派的核心招式，全都与五岳山势有关。
山势化剑势。
嵩山峻极峰，衡山祝融峰，泰山日观峰，华山云台峰。
“那这古人所画的万壑松风图，其中也暗藏山势，若山势即剑势，那......”
片刻后陆鸣停笔。
眼前这半幅万壑松风图，在他刚才心若无物的状态中随笔画成。
巨峰山谷，松林叠翠，只是卡在了这‘万壑松声满，千岩秋气高’的意境上。
“就只有半招？”
他皱眉，但刚才的感觉始终难以为继，只能停手作罢。
半幅画成为废纸，被弃置在案几上。
“落到纸上，与剑招出手，还是差点距离。”
“要不今天上山，问问师父？”
陆鸣不知道的是，若是让风清扬看到他桌上这半幅画，恐怕又要心生慨叹了。
毕竟前人能创出的剑招，不代表后人也能创出剑招。
两百年来，江湖上人人以拜入门派为荣。
以能修炼前辈剑谱为荣，可谁能想到，其实懂得剑招藏势后，后人未尝不可摆脱前人桎梏。
“半招就半招吧。”
陆鸣推开房门，虽然心情有点不好。
但一看到积善堂前堂坐满了来治病的江湖人士，他就又高兴起来。
只是有人高兴，有人愁。
“三哥怎么介绍了这么多人来看病，这得忙到什么时候？”
小妹嗔怪的声音从屏风后传出。
就连陆蘅梧都前后忙得抱着药材来回跑。
“人多还不好吗，先治好了这一批人，以后我积善堂的名声就起来了！”小蘅梧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他以为只今天这一批人多，后面几天自是会闲下来的。
毕竟普通人谁天天盼着生病。
当然，江湖人除外.....
江湖上的争斗何时停过，有人就有恩怨，有恩怨就有江湖。
只是今日，前来看病的人不少，但来积善堂想看一看华山派‘气掌双绝’陆少侠的也不在少数。
“我听说，这积善堂的少东家，就是那位华山陆少侠！”
“这还用你说吗？”
“你刚从西域回来？”
“这陆少侠幼时爬云台峰，遇到华山派高人，被高人一眼相中，直接就是内门弟子！”
“你们说的都不对，陆少侠的父亲，早年间就是从华山派上下来的。”
“我住在这青牛坊十多年了，我能不知道吗！”
人群交头接耳，只是口中说的有对也有错。
而陆鸣自打修行紫霞神功后，就听力大涨。
隔着前堂后院，他都能清清楚楚听见那些人在说什么。
“怪不得，岳不群那么喜欢偷听呢。”
陆鸣看了看通往前堂的路，又看了看身侧只有几丈高的围墙。
念头一转，他又再度提气纵跃。
“熟练就熟练吧，但至少落个清净。”
数丈高的围墙，在他脚下如履平地。
少年轻轻落在瓦片上，只是一抬头就惊愕在原地。
“师父！？”
“您怎么也在这儿？”
风清扬面露尴尬，他其实天还没亮的时候，就从云台峰上下来了。
‘这臭小子，怎么也上来了，轻功这么快，我都没来得及避开他...’
“怎么，我不能来吗？”
风清扬拿出师尊的气势来，只是跟前少年眉眼如画，心思更是颖悟绝伦。
陆鸣笑而不答，但其实早有猜想。
华山派但凡修了紫霞神功的，基本上都爱好上墙偷听。
因为紫霞神功的内力能极大提升五感。
而且运气绵绵不绝，配上轻功，就是伯牙遇子期。
风清扬捋了捋胡子，挑过话题。
他刚才看到少年练功作画，但画只作了一半，自是猜到他在修炼上遇到了瓶颈。
“你那半幅画呢，拿来我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