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星阁试炼
凛冽的寒风如刀割般划过脸颊，苏沉死死抓住雪霄鹤的羽毛，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云雾在脚下翻滚，偶尔露出的山川河流已经小得像棋盘上的纹路。这是他第一次飞行，五脏六腑都跟着鹤背的起伏翻江倒海。
“怕高？“洛清羽的声音里带着促狭的笑意，她甚至故意让雪霄在空中翻了个身。银铃般的笑声混着呼啸的风声，在苏沉耳边炸开。
苏沉的胃部一阵翻涌，强忍着呕吐的冲动：“师姐......能不能......正常飞？“
“没意思。“洛清羽撇撇嘴，终于让雪霄恢复了平稳飞行。她从腰间锦囊取出一枚青色丹药，“含着，能好受些。“
丹药入口即化，清凉之意瞬间冲上头顶。苏沉长舒一口气，这才有心思观察四周。他们正在穿越一片雷云，电蛇在墨色的云层中游走，却被一层淡淡的银光隔绝在外。那是从雪霄羽毛上散发出的灵力屏障。
“星陨阁到底在哪儿？“
“天枢山脉深处。“洛清羽指向远方，“看见那七座山峰了吗？按北斗排列，我们住在摇光峰。“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苏沉隐约看到七座插入云霄的山峰。最远处那座笼罩在星光中的，应该就是目的地。这个距离，以雪霄的速度恐怕真要飞上三天。
夜幕降临时，洛清羽选了一处悬崖平台休憩。雪霄化作巴掌大小，钻进她的袖中。苏沉这才注意到，悬崖边立着块斑驳的石碑，刻着“饮星崖“三个古篆。
“这里是星陨阁外围的驿站。“洛清羽轻车熟路地走到崖壁前，指尖在某块凸起的石头上一按。
石壁无声滑开，露出条向下的阶梯。通道两侧镶嵌着会发光的乳白色石头，照得阶梯如同星河。
苏沉跟着洛清羽向下走了约莫百阶，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个半天然的石厅，中央一汪清潭倒映着穹顶的星光。潭边石桌上摆着几碟还冒着热气的菜肴，旁边甚至备好了干净衣物。
“别看了，不是法术。“洛清羽似乎看穿他的想法，“驿站有阵法感应，提前准备好了而已。“
她走到潭边，突然转身：“你要一起洗吗？“
苏沉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耳根瞬间烧了起来。洛清羽却已经大笑着跳进潭中，月白罗裙在水面铺开，像朵绽放的莲花。
“逗你的！去隔壁石室，那里有浴桶。“
泡在热气腾腾的浴桶里，苏沉终于有机会梳理这一天的遭遇。从沉船湾的死里逃生，到突然冒出来的“师姐“，再到所谓的星陨阁......一切都像做梦一样。
他低头看向掌心，那道莲花印记比之前更加清晰了。自从吸收了七煞铜尸的部分阴气后，道种似乎进入了某种蜕变期，时不时会传来模糊的意念。
“检测到星辰之力，建议吸收。“
苏沉一怔，这才发现浴桶里的水泛着淡淡的银光。不是错觉，水中的确蕴含着某种与月光相似的能量。
随着道种的运转，一缕缕银光被吸入体内。与以往不同，这次的能量更加温和，像春雨般滋润着受损的经脉。
“星辰之力吸收完毕，修复进度87%。“
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
“洗好了没？再不出来菜都凉了。“
苏沉慌忙擦干身体，换上准备好的青色长袍。料子入手冰凉丝滑，袖口和衣襟处用银线绣着细小的星纹。
石厅里，洛清羽已经换了一身装束。月白长裙换成利落的银灰色劲装，长发用一根星纹发带高高束起。看到苏沉出来，她眼睛一亮：“还挺像那么回事。“
饭菜出乎意料地可口，特别是那道清蒸银鱼，入口即化。苏沉狼吞虎咽地吃了三碗灵米饭，才注意到洛清羽一直托腮看着他。
“师姐不吃？“
“筑基期就可以辟谷了。“她随手抛玩着一枚银色令牌，“倒是你，练气期就这么能吃，到了筑基还得了？“
苏沉差点被饭噎住：“筑基？我还差得远......“
“不远了。“洛清羽突然正色，“回到星陨阁后，你要参加入门试炼。如果通不过......“
“会怎样？“
“父亲会亲手取出你体内的混沌道种。“她指尖轻轻划过桌面，留下一道焦痕，“而失去道种的宿主，从没活过三天的先例。“
饭厅突然安静得可怕。
苏沉放下碗筷，直视洛清羽的眼睛：“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因为我看好你。“她突然凑近，近到能数清睫毛的程度，“七星老人看中的弟子，守墓人追杀的宿主，我对你......很感兴趣。“
这个距离让苏沉心跳加速，但更让他在意的是另一个信息：“守墓人？就是沉船湾那个......“
“一个传承万年的古老组织。“洛清羽坐回原位，指尖凝聚出一幅星光构成的地图，“他们守护着三十六个上古禁地，自称是'诸神遗产的守墓人'。“
地图上闪烁着三十六个红点，其中一个就在青冥崖附近。
“混沌道种是他们最想得到的东西之一。“洛清羽挥手散去星光，“所以父亲才会那么紧张。星陨阁与守墓人斗了三千年，这次终于抢先一步。“
苏沉消化着这些信息，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为什么是我？道种为什么会选一个渔村少年？“
石厅突然剧烈震动！
潭水掀起巨浪，星光骤然熄灭。洛清羽瞬间祭出银鞭，将苏沉护在身后：“不好，是追兵！“
一道血光破开穹顶，碎石如雨落下。烟尘中，三个身影缓缓降落——
清一色的青铜面具，血色斗篷上绣着展翅蝙蝠。为首之人手持一盏青铜灯，正是沉船湾逃走的守灯人！
“星陨阁的小丫头。“守灯人的声音像是金属摩擦，“把道种宿主交出来，饶你不死。“
洛清羽冷笑：“就凭你们三个残次品？“
她突然甩出七枚银钉，钉入地面特定位置。银光连成阵法，将整个石厅笼罩。
“苏沉，看好了。“洛清羽的声音突然在苏沉脑海中响起，“这才是星陨阁真正的秘传——“
她双手结印，银鞭化作流光融入阵法。穹顶破洞处突然降下七道星光，凝聚成七柄造型各异的长剑。
“北斗诛邪！“
七剑齐出，如银河倾泻。守灯人慌忙举起青铜灯，灯焰暴涨成绿色火墙。另外两个守墓人则祭出骨盾与血幡，组成防御阵法。
星光与邪火碰撞的瞬间，苏沉被强光刺得睁不开眼。等视力恢复时，战斗已经结束——
两个守墓人化作焦尸，守灯人的面具碎裂，露出半张腐烂的脸。他手中的青铜灯已经熄灭，灯体布满裂纹。
“星陨阁......好得很！“守灯人怨毒地瞪了两人一眼，身体突然爆成一团血雾。
血雾中飞出无数细小的蝙蝠，朝四面八方逃窜。洛清羽想要追击，却被苏沉拉住。
“别追了，你看。“
他指向地面。那些蝙蝠飞过的地方，岩石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化。
“血蝠遁。“洛清羽收起银鞭，“倒是舍得下血本。“
她转身检查苏沉有没有受伤，突然“咦“了一声：“你的眼睛......“
苏沉茫然地摸了摸眼角：“怎么了？“
“刚才有一瞬间，变成了银色。“洛清羽若有所思，“看来道种已经开始影响你的体质了。“
她突然贴近，鼻尖几乎碰到苏沉的脸：“记住，在试炼中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相信自己的眼睛。“
没等苏沉追问，地面再次震动。这次不是敌人，而是整个饮星崖都在发光。无数星光从岩石缝隙中渗出，在空中交织成一道光门。
“接引大阵启动了。“洛清羽拉起苏沉的手，“我们回家。“
光门吞没两人的瞬间，苏沉最后看到的，是洛清羽嘴角那抹神秘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