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齿轮坟场的解析者自毁程序
便利店的玻璃幕墙在正午阳光下突然龟裂，千万片碎玻璃悬浮在空中，每片都映着不同角度的第三中学——有的正在重建，有的早已坍塌，唯一不变的是钟楼顶端倒转的齿轮组。林长生的指尖划过悬浮的玻璃碎片，镜面映出他瞳孔里的齿轮纹路已蔓延至眼白，而周敏腕上的“C-4720”编号，此刻正与碎玻璃拼成完整的齿轮图案。
“现实在镜域化的过程中出现了时空叠影。”林长生握紧齿轮钥匙，钥匙表面的疤痕突然渗出血珠，滴在地面的七芒星阵上，“便利店是现实与镜域的最后锚点，一旦这里崩塌——”
话未说完，悬浮的碎玻璃突然如暴雨般坠落，每片玻璃在触地瞬间化作齿轮，在地面铺成通往钟楼的阶梯。周敏的镜面手臂突然发出微光，齿轮纹路延伸至指尖，她下意识抓住林长生的手腕，两人的编号在接触的瞬间产生共鸣，阶梯中央浮现出半透明的传送门，门后是齿轮坟场——堆积如山的齿轮骨架中，嵌着前78次轮回者的编号手环。
“欢迎来到镜域核心，解析者。”机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带着千万个重叠的人声，“您已收集七枚罪业碎片，现在请选择——修复齿轮组，或是启动自毁程序。”
传送门另一端的空气充满铁锈味，坟场中央矗立着直径十米的齿轮墓碑，每片齿轮上都刻着生存者编号，最新的一片空白齿轮正在吸收林长生的血珠，逐渐浮现“C-4719”的刻痕。周敏突然指着墓碑顶端，那里蜷缩着个齿轮状的茧，茧壳上渗出的黑色液体，正是镜域诡影的核心。
“那是1995年的工程负责人，王建国。”林长生解析出茧壳上的记忆投影，“他和78名工人被活祭成齿轮润滑剂，镜域本质是用人类执念驱动的永动机。”他摸出检修日志残页，纸页上的血字突然与墓碑共鸣，“我们收集的碎片，其实是他们未消散的灵魂。”
茧壳突然裂开，露出里面半机械化的尸体，王建国的胸腔里卡着最后一根齿轮指针——“解析者之针”，针体表面流动着七彩光芒，那是现实与镜域的交界能量。周敏的镜面手臂不受控制地举起，指尖齿轮对准指针，镜域的同化力量正在吞噬她的意志。
“周敏！”林长生抓住她的肩膀，发现她的瞳孔已完全镜面化，倒映出无数个正在修复齿轮组的自己，“还记得储物室的纸条吗？信任是最锋利的齿轮——”他将七枚碎片按在周敏的镜面手臂上，碎片与她的编号产生排斥反应，镜面化的皮肤如蜕皮般剥落，露出底下正常的血肉。
茧壳发出尖啸，王建国的尸体化作齿轮洪流，每片齿轮都刻着“修复”的执念。林长生拽着周敏冲向墓碑底部，那里有个刻满编号的控制台，正是启动自毁程序的关键。控制台的键盘上，“7”和“9”两个数字格外明亮，对应着第79号副本的轮回闭环。
“自毁程序需要解析者的编号作为燃料。”林长生看着控制台提示，“一旦启动，镜域会连同现实中的齿轮化物质一起崩塌，但我们可能永远困在时间夹缝里。”他想起齿轮怀表的纸条，最终选择不是成为核心，而是锈断链条。
周敏突然按住他的手，腕上未完全褪去的齿轮纹路与控制台共鸣，“还记得老陈说的吗？前七次轮回者都选择了当掉天赋，所以他们死在齿轮绞肉机里。”她的指尖划过“9”键，“我们的编号从一开始就是镜域的漏洞，你不是齿轮润滑剂，是——”
控制台突然发出刺目蓝光，齿轮坟场的所有齿轮开始逆向转动，王建国的茧壳在蓝光中崩解，露出其后的时间隧道。林长生看见隧道尽头的现实世界，便利店的电子钟终于开始走动，而街道上，新的生存者“C-4721”正握着消防斧，站在齿轮状的井盖旁。
“解析者的使命不是维持轮回，而是让齿轮停止转动。”林长生将齿轮钥匙插入控制台，钥匙与“7”键完美契合，“周敏，带碎片离开，现实需要有人记住镜域的存在。”
齿轮洪流在此时涌来，周敏被冲击波掀向时间隧道，手中的七枚碎片化作流光护在她周身。林长生转身面对齿轮洪流，解析天赋在此时彻底觉醒，他看见每片齿轮上的编号都是前轮回者的绝望，看见镜域核心的齿轮组其实是个莫比乌斯环，永远循环着“生存-死亡-解析”的悖论。
“原来如此，镜域的漏洞就是解析者的自我牺牲。”他笑了，掌心的疤痕与控制台的自毁按钮完全吻合，“当最后一个解析者选择锈断链条，齿轮组就会失去润滑，永远定格在第79次轮回。”
按钮按下的瞬间，齿轮坟场剧烈震动，所有齿轮开始崩裂，编号手环如雪花般飘落。周敏在时间隧道中回头，看见林长生的身体逐渐透明，他的解析天赋化作千万道齿轮光芒，将镜域核心的莫比乌斯环切成两半。现实世界的便利店玻璃突然复原，只有地面上的齿轮裂痕证明一切并非幻觉。
她跌回现实时，电子钟显示07:10，比之前前进了一分钟。街道上，七个齿轮井盖正在消失，新的生存者“C-4721”露出困惑的表情，仿佛刚从梦中醒来。周敏摸出怀中的七枚碎片，发现它们已融合成一枚完整的齿轮，表面刻着“解析者已锈断链条”。
远处的消防车鸣笛声第一次显得如此真实，不再有齿轮转动的杂音。周敏望向钟楼，机械钟的指针终于正常转动，钟面玻璃上的所有编号都已消失，只剩下一行极小的字：【当齿轮停止转动时，第一个解析者的影子，永远留在了镜域的裂缝里】
她知道，林长生没有死，而是成为了镜域与现实的分界线。掌心的齿轮突然发出微光，映出便利店玻璃上的倒影——那个穿着灰色卫衣的青年，正站在镜域的另一边，向她比出“活下去”的手势，手腕内侧没有编号，只有一道与齿轮钥匙相同的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