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我打你哦
不算训话的训话结束后，秋怜月cup已然宕机，流程因奇怪的因素而结束。
随后柳迟青并没有得到消息，齐缨一声招呼把他喊出门。
“你可真厉害，师叔都被你说哑巴了。”
街道上，昭宁郡主把玩着额角垂下来的碎发，笑嘻嘻道。
“陆掌门与师叔说话，都常常被弄得无语呢。”她回想着说，“比如，有一次陆掌门让师叔去取件皇室寄存在灵虚山的「净心莲子」，让她给三公主送去。”
“在皇家，各种繁琐规矩多的出奇，但很多都是自古法传下来的东西，复杂又没必要，只会导致效率降低。”
“比如出借与归还，其中条例多到能出本书！”
“按一般人想法，多半是怎么着都得找条近道。可偏偏，师叔愣是把一整套流程走完了！为此甚至还特意跑了趟神都！”
柳迟青疑惑地问：“就没有人告诉她，可以走特殊化吗？”
“有是有，但大家肯定不敢明说，否则就是不敬皇家，所以都只是暗示！”齐缨摊了摊手，“你看师叔像是能听得懂暗示的样子吗？”
“......”
柳迟青想了想，好像也是，但转念一想。
“可我在与真人......师尊好像也没那么难交流吧？”
“所以我很奇怪啊。”齐缨不解道，“为什么你能跟她说话说明白呢？”
“为什么......”
柳迟青复盘了自己与秋怜月之间为数不多的交流，忽有所思。
“我想，可能是因为我不止说了结果，还把过程，以及为何会形成过程从而导致结果的缘由都说明白了。”
“例如之前师尊问我为何所行皆为好事——这应当与她修行有关，是‘起’——于是我便告诉了她我的想法过程，而这个想法她理解并明白了，结果她又已经看到，于是便懂了。”
“而刚才她的不理解，其实就是因为我只说了过程，而没说结果——不，应该是说，没解释起因。”
“方才师尊是因为门规这份‘结果’，反推过程，而我反驳了她的过程，却又没说明白起因是什么——若是我说我本就没这个心思，她自然就能听明白，毕竟只要没这个心思，没感情不结婚都无所谓。”
“又或者，我说我就是要祸害个女孩子，就是要不跟她恋爱不跟她结婚还要玩弄她，她自然就会把我当成人渣......用人渣作为起因，这些对话不就合理了么。”
“所以，很多时候旁人的不理解，其实都是因为事情没有彻底讲清楚，又或者是叙说者自己都没理清逻辑。”
顿了顿，柳迟青继续道。
“其实，从师尊行‘代师收徒’一事就能看出来，她其实也有自己的想法，只是多时候她更愿意按明文条例行事。”
“若是有人告诉她，规矩不一定是完全对的，你可以如何如何做，又能通过对具体段落进行解释，让她明白新规矩其实也行.......师尊应当也会按照新方法行事。”
“只是刻板印象已经形成，没有人愿意教一个看起来格外认死理的人其他规矩，教了也不愿意一个字一个字掰扯为何这样......久而久之，让师尊的行为愈发异于常人。”
听到柳迟青的话，齐缨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她忍不住拍手，又不免有些疑惑，“你真是市井百姓吗？”
“我从未见过哪个市井百姓能像你这般，把各种事情分得如此条理清晰......甚至别说普通小民了。”
“连我都做不到。”齐缨叹了口气，想起出门前的事，“我说我假装做女红是为了说明，‘我有在按照爹爹的要求进行修行’，结果师叔说我是在撒谎骗人，我有心反驳，却愣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这就还是要从初心说起了。”柳迟青笑道，“郡主为何会想到要做这些呢？”
“自然是......”齐缨顺着柳迟青的话就想接上，可话到嘴边又忽地顿住，挠挠脑袋，“我也不知道，只是看到爹爹见我回来后高兴地话都说不出，我自然而然就想那么做了。”
柳迟青听到这话，又笑了笑：“说是不知道，但其答案不是已经很明确了么？”
“因为郡主您啊，是个温柔孝顺的人儿呢。”
齐缨一怔。
孝顺倒还好说，“温柔”这个词，自她有意识起就跟她不沾边。
谁家三岁女孩搁那儿呼呼抡大枪啊......
“为何如此说？”齐缨不解。
“很简单啊。”柳迟青道，“若不孝顺，又怎会知晓您父王的意思？若不温柔，又如何会见到您父王开心后，还想让他更加欢喜？”
“虽然您不知起因，可对父亲扎根于心底的情感让你在没有产生自主想法的情况下，做出了这个举动。”
“所以结果......”
齐缨脚步一顿，忽地想起爹爹在看到自己又在安心做女红时，露出了自心底涌上的温和笑意。
“我这么做，归根究底是为了安爹爹的心，不让他叹气。”她怔怔明悟道，“我不想让爹爹失望。”
柳迟青轻轻笑着，说：“百善孝为先，论心不论迹，论迹寒门无孝子。所以我才说，郡主当真是既孝顺，又温柔。”
“外头的传言都是唯结果论，可仅凭借表现来看待一个人，是不对的。”
“......”
“柳迟青。”齐缨忽然念了声才知道的年轻人的全名，“你真的很聪明。”
作为郡主，她常常需要维持身份带来的威严，很少主动夸赞一个人。
就算有夸奖，她也只是用官面话术。
可今天，她是真真正正地出自内心地觉得一个人能具有如此灵慧，是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
“郡主过誉了。”柳迟青倒不觉得自己有多聪明。
他向来只是逻辑思维过关，只能通过某个因素，按照人生经历里所学的知识推理脉。
一旦某件事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超过了他的所学所见，那他也只能抓瞎。
更别提「创造」这类只有真正天才才能具有的标签了。
“过誉么......”
“不管过不过誉，在我这儿，你过关了！”
“我很中意你。”
齐缨展颜一笑，踮起脚拍了拍他的肩膀，而后从腰间摸出一枚令牌。
“这是代表我离王府的令牌，有它在，这大景境内天下，除了皇宫，任你行走！”
柳迟青完全不带推辞地接过令牌，随后又眨了眨眼：“这是新奖励，还是郡主之前答应给我的‘好东西’？”
“？”
齐缨小脸一僵。
不是，这个时候你不跪在地上谢我隆恩就罢了，为什么能说出这么“市侩”的话来？
“不是，行吧！”齐缨没好气道，“我喊你出来就是为了那件‘好东西’，这件算另外的，行不行？”
“这不好吧。”柳迟青一边把令牌往背包里塞，一边假模假样道，“这令牌已经这么贵重了，如何能再要些其他东西......”
“那你是觉得本郡主喜欢出尔反尔？喜欢撒谎骗人咯？”
“那自然不是，郡主殿下言出必行，霸气侧漏，国色天香......”
“闭嘴！再胡说八道乱用成语，我......我打你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