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刘备重生南宋绍兴三十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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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一战成名

夜色如墨,残月如钩,长江水面上演着最后的血腥屠戮,江面上满是支离破碎的战船残骸和漂浮的尸体。

渔民们见金兵仓皇逃窜,纷纷划动船桨紧追不舍,他们赤裸着上身,在月光下泛着古铜般的光泽。

金兵此刻已成亡命之徒,爆发出惊人的求生意志,拼死划桨,硬是在短时间内甩开了轻巧的泥鳅船。

然而采石矶两侧突然鼓声大作,宋军艨艟战舰如离弦之箭破浪而出。

这些庞然大物在夜色中如同苏醒的巨兽,很快就超越了小巧的渔船。

战舰上装备的拍竿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吱呀声,粗大的木杆抛射着重物扫荡江面。

金兵那些粗制滥造的小船挨着就碎,碰着就沉,木屑与血肉在江面上四处飞溅。

完颜阿邻的坐船侥幸躲过第一波致命攻击,立即意识到情况危急,他嘶哑着嗓子命令船队转向下游,企图借水势突围。

残存的三百余艘金船在江面上划出一道仓皇的弧线,像受惊的鱼群般向杨林河口逃窜。

“加把劲!到了北岸就安全了!”完颜阿邻不断给士兵打气,声音却掩饰不住颤抖,“只要上了岸,咱们就往北边跑,拥立新天子去也!”

桨手们咬紧牙关,手臂上青筋暴起,船桨在江水中搅出一个个漩涡。

然而当船队拐过最后一道江湾时,所有人都如坠冰窟,杨林河口处,虞允文早已命二十余艘宋军战舰在此严阵以待。

“天亡我也!”完颜阿邻仰天长叹,声音显得格外凄厉。

但他很快振作精神,咬紧牙关,拔出佩刀吼道:“儿郎们,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拼死一搏!横竖都是个死,不如死得痛快些!”

残存的金兵发出困兽般的嘶吼,疯狂划桨冲向宋军舰队,然而水战岂是陆战可比?在这茫茫江面之上,匹夫之勇又有何用?

宋军早有准备,数十艘轻便小船满载浸透油脂的柴草,如离弦之箭般冲向金船。

每艘火船上都立着一名死士,他们点燃船上的引火物,在即将撞上敌船的瞬间纵身跃入江中,江面上顿时绽放出一朵朵死亡的火莲!

“快转向!快转向!”金兵惊慌失措地叫喊着,却为时已晚。

第一艘火船狠狠撞上完颜阿邻的座船,熊熊烈火瞬间吞噬了整个船尾。

甲板上的士兵转眼间变成了火人,惨叫着跳入江中,在血与火交织的江面上挣扎沉浮。

杨林河口化作一片炼狱火海,烈焰映红了半边天空,连江水都被烧的沸腾起来。

完颜阿邻被困在燃烧的船舱里,浓烟呛得他双目流泪,每一次呼吸都像吞下滚烫的炭火。

恍惚间,他好像看到了故乡广袤的树林,听到了熟悉的牧歌在风中飘荡……那是他三十年未曾回去的家乡。

当最后一艘金船在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中沉入长江,第一天的血战终于落下帷幕。

金军最精锐的武平军全军覆没,数千具尸体随着江流缓缓漂向下游。

月色渐浓,长江水面上弥漫着硝烟与血腥的气息,宋军水师得胜而归,战船上旌旗猎猎。

将士们疲惫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久违的笑容,月光洒在波光粼粼的江面上,将染血的战甲映照得金光闪闪。

王新快步登上采石矶山顶,来到虞允文面前,他单膝跪地,声音哽咽:“末将险些误了虞舍人大计,罪该万死!”

他的额头重重磕在坚硬的岩石上,发出沉闷的声响,鲜血顺着眉骨缓缓流下。

虞允文俯身扶起王新,月光下能看清他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锋芒:“王将军请起,今夜你全歼敌军,白日的过失已一笔勾销。”

他转身指向对岸金军营寨的点点火光,“明日还有一场血战,你必须全力出击,只要将金人船只尽数摧毁,敌军必然溃散。”

王新挺直腰板,抱拳应诺,借着月色,他迅速整编舰队,将战船分别隐藏在上下游的河湾处,静静等待着下一次出击的机会。

与此同时,江北岸的金军大帐内,完颜亮暴跳如雷,他一把掀翻了案几,文书奏折散落一地。

“废物!都是废物!”他想不明白,“明明已经登上采石矶,为何要撤退?”

他的金甲在烛光下闪烁着刺目的光芒,脸上的肌肉因愤怒而扭曲,侍从们跪伏在地,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成为帝王怒火的牺牲品。

待完颜亮的怒火稍息,右丞李通战战兢兢地趋前禀报:“陛下,我军尚存三百船只,只是……”

他喉头滚动,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只是这些船多有破损,工匠们正在连夜修补,恐怕……”

话音未落,完颜亮凌厉的目光已让他噤若寒蝉。

帐中诸将面如土色,眼神闪烁,他们早已心存畏惧,谁也不愿再去南岸送死。

武捷军总管完颜阿散壮着胆子出列进言:“陛下,宋军水师勇不可当,我军士气已堕。不如暂缓渡江,先派人收买宋军将领……”

铮的一声,寒光乍现,完颜亮的佩刀已经刺入完颜阿散的胸膛,鲜血喷溅在帐幕上,完颜阿散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胸前的刀柄,缓缓跪倒在地。

“再有敢言退者,有如此人!”完颜亮环视众将,眼中杀意凛然。

他缓缓抽出佩刀,任由鲜血顺着刀锋滴落在地毯上,诸将纷纷低头,不敢与他对视。

次日拂晓,江面上薄雾弥漫,金军战船倾巢而出,破旧的船身在湍急的江水中艰难前行,桨手们机械地划着桨,眼中尽是绝望。

忽然,上游传来震天的战鼓声,打破了江面的寂静。

王新率领的主力舰队如离弦之箭般破雾而出,船头的拍竿高高扬起,与此同时,下游埋伏的战船也包抄而来,形成夹击之势。

“放霹雳炮!”王新一声令下,数十门火炮齐声怒吼。

炮弹呼啸着划破长空,狠狠砸向金军船队,江面上顿时水柱冲天。

浓烟中,乡兵驾驶的泥鳅船如鬼魅般灵活穿梭,将火油柜掷向敌船,火箭随之而至,一时间,江面化作一片火海,金兵的惨叫声与木材的爆裂声交织在一起,令人毛骨悚然。

正午时分,战斗终于结束,金军剩余战船尽数焚毁,数以万计的金兵葬身江底,其中包括两名金军万户。

江面上漂浮着无数焦黑的尸体和战船残骸,在阳光下散发着刺鼻的焦糊味,王新站在船头,望着这惨烈的景象,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心想这次应该逃过死劫。

完颜亮气急败坏,眼见强攻不得,李通小心翼翼地进言道:“陛下,不如效仿当年宗翰元帅的妙计?派使者携劝降信离间敌军?”

建炎三年,完颜宗翰攻打濮阳久攻不下,便派使者送信给守将王棣,王棣乃王安石之嗣孙,决心死守。

没想到当夜宗翰便派人潜入城中,将劝降信四处张贴,声称王棣降金,城内军民中了离间计,怀疑王棣投敌,竟然把王棣活活踩死。

金兵趁势攻破濮阳,城中军民羞愤之下,拼死反抗,宗翰下令屠城,城中军民全部死难。

“好!”完颜亮听罢猛的拍案,“就依此计!”

他当即挥毫泼墨,亲自书写劝降信,字迹龙飞凤舞,尽显帝王气派,当夜,一叶扁舟载着金军使者悄然渡江。

江南大营中,虞允文展开信笺,嘴角泛起一丝冷笑:“拙劣的离间计。”

恰在此时,营外传来马蹄声阵阵,李显忠率领的援军终于赶到。

二人商议之后,立即命人将虞允文写的檄文抄录百份,在采石矶各处张贴,更派精干随从将副本送至金营。

檄文内写道:“我军统帅乃李显忠,非我虞允文,尔主不知敌将便敢用兵?实乃贻笑大方!休要再耍阴谋诡计,战场上一决雌雄!”

次日黎明,完颜亮在御帐中展开宋军回信,只见他额角青筋暴起,突然拔剑将面前的紫檀案几劈成两半。

“放肆!”他怒吼着,声震营帐,“来人!将宋使囚于铁笼,浇上火油!”

凄厉的惨叫声中,完颜亮亲率十万大军沿江东进,金甲在朝阳下闪着寒光,他站在江岸之上,望着对岸那抹红色身影,恨得咬牙切齿:“朕倒要看看,这长江天险,何处不能渡!”

对岸,李显忠当即分兵八千精锐,亲自护送虞允文沿江追击。

两军隔江并行,旌旗相望,战鼓相闻,宋军将士日夜警惕,誓要将完颜亮死死钉在江北。

行军途中,虞允文特意绕道镇江,探望病重的老将刘锜。

推开将府大门,药香扑面而来,虞允文轻声道:“老将军身体可还安好?何时能重返战阵?”

病榻上的刘锜挣扎着要起身,被虞允文连忙按住。

这位曾经威震敌胆的老将军握着虞允文的手,声音颤抖:“病情何足挂齿……朝廷养我辈武人三十年,今日大功反由儒生建立,我等愧煞啊!”

浑浊的泪水顺着他沟壑纵横的面颊滚落,打湿了锦被。

当完颜亮大军抵达瓜州渡口时,江雾中那个醒目的红色身影再次出现在对岸,他正欲发作,忽见两份加急战报同时送达。

第一份写着西路军在陇西惨败,完颜亮冷哼一声,尚能强自镇定。

待展开第二份战报,看到“苏保衡水军全军覆没”几个字时,他的双手突然剧烈颤抖起来。

“不可能……这不可能……”完颜亮喃喃自语,眼前一阵发黑。

他苦心经营的南北夹击之策,他梦寐以求的临安城,在这一刻都化作了泡影,江风呼啸,吹散了他束发的金冠,凌乱的长发在风中狂舞,宛如一头发狂的野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