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根骨
“师弟目前知晓这三境便可，知道太多反而徒增烦恼，再说说这武学资质，除悟性外，影响武人资质的根基便是‘根骨’!”
他神色郑重，声音带着几分笃定：“正所谓根骨为树，武道为果。根骨之优劣很大程度上决定了你未来能长多高，能结多大果！”
“上佳的根骨，需得经年累月、千锤百炼方能打磨出来，天生一幅好骨？那是得了老天爷的厚爱，稀罕至极！天下九成九的武人，都是从十二岁起，便开始没日没夜地熬炼筋骨，若能坚持到十八岁左右，将一凡凡骨熬至上品，才勉强能称得上是踏入了好骨的门槛，若过了这年纪……”
言罢，李青瞥见陆照临沉默不语，只道他是在忧虑自身的年纪，起步太晚，不由轻声宽慰道：
“陆师弟，也莫太过忧心，根骨并非唯一的路，亦非武道的终点，纵无顶尖的根骨，那血骨筋三关也并非不能破开，无非是要付出更多的血汗，走的路比旁人的更苦，更长些罢了！况且只要精于一技，江湖上凡骨斩好骨的事例可不少！”
说罢，李师兄便上前一步，伸出手来摸陆照临的筋骨。
“来来来，让师兄替你摸摸，好歹让自己心中有数。”
陆照临的心思却不在年岁上，他此刻在想的是：自己如今这身筋骨，究竟算不算好骨？若是，那古鉴的下一次提升，又将会给他带来什么样的变化？
这念头刚过，陆照临只觉手臂一紧，已被李青拽至身前。
李青屏息凝神，粗糙有力的手指已经搭上他的臂骨，从臂到肩、从背到腰、从髋到腿，寸寸探查，毫不遗漏。
只见他脸上的神情由起初的专注探查，到后来的微微皱眉。
继而，像是摸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东西，双唇微张，口中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抽气。
“不会吧，不会吧”
为确定心中所想，李青再次给陆照临细致地摸了一遍全身，随后猛然抬起头，一双眼睛瞪得滚圆，里面写满了震惊与无法理解，死死地盯住陆照临。
“师弟，你从未去过武馆的民间收徒？”
“去了，不过师兄上次并未摸我的骨，只让我打了三招。”
李青闻言，盯着陆照临的脸细细一瞧，那张半月前模糊黄瘦的稚嫩面庞，在此刻与眼前这张少年面庞重叠在一起，他不由惊呼：“嘿呀！居然是你，我看走了眼，大师兄竟也看走眼了？！”
陆照临见状呼吸也不由的加粗，从李师兄的反应来看，自己的根骨怕是相当不错，他故作平静的问道：“李师兄，我的根骨还不错？”
“何止不错，师弟你这就是天生的好骨还不是一般的好骨。”
“天生好骨还有不同？”
“自是有的，好骨分三类，第一类便是从小熬骨而成的好骨，这类根骨乃是大部分习武之人的根骨；
第二类则是稀有的天生好骨，也可以称为武骨，这类人生来便适合练武，并且外形异于常人，所谓铜筋铁骨，虎脊龙膺。
而这第三类则更是罕见，是武骨的一种，这类根骨看不出其人异相，甚至可能微微消瘦，但只要一摸便能发现他们的不同之处。”
说罢，李师兄又上手来摸了摸他的脊背与臂膀。
“是了是了，脊如鱼肠，肩锁龙渊，腕如鹤胫，当真是天生剑骨啊！”
这话在陆照临听来像是在骂人，没想到古鉴对于自己的身体提升居然这般的大。
而李师兄此刻还在抚摸自己的身子，瞧见陆照临正看着他。
李青微微失态，轻咳一声：
“咳，师兄我还是第一次摸到这般剑骨，甚是稀奇，陆师弟莫怪，莫怪，我这便带你去住宿的地方瞧瞧。”
“无妨无妨。”
“师弟当真无妨？”
“……”
“哈哈哈，师兄早已娶妻生子，同师弟开个玩笑罢了，这边走，这边走。”
这玩笑还真是恶趣味。
陆照临跟着李青来到住宿的地方，其居住的环境，跟自己的草屋差不了太多，是单人间的屋子。
“师弟瞧瞧如何？这屋子是师兄目前能给师弟安排的最好的屋子了。”
陆照临初来乍到，早已做好与人同挤一榻的准备，谁成想李师兄竟给他安排了间单人房。
他不蠢，自是能猜到什么原因，于是对着李师兄拱手道谢：“多谢师兄的安排，这屋子与师弟家里的一样。”
“如此便好。”
陆照临还有事想问，见李师兄为人友善，便趁机问了出来。
“敢问李师兄口中的大师兄，可是陈师兄？”
“正是陈师兄。”
“如此，师弟想去拜访一下陈师兄，好好感谢一下那日的试剑之情。”
“我正想同你说呢，师父去了京城，回来尚早，大师兄去了武昌府，不日便回，他们若是听闻你这剑骨之资，定会来瞧一瞧你。”
闻言陆照临点了点头，既然陈师兄不在，那感谢的话便到时候再说。
随后李青四处张望，见附近无人，便凑到陆照临耳边轻声说道：
“这话师兄可不同别人说，我们汇贤武馆与其他武馆不同，不只看重资质，一看人品，二看恒心，无论是什么样的天才，若是没有破入血骨筋关，武馆都会按规矩来办，不会给予额外的资源，要是在馆期间发现品性不端、学武不正，就会被逐出武馆。
陆师弟的人品我是信的，若是师弟肯专心练武，早点破入第一境，我想师父定会收你入门，从此我们才是真正的师兄弟，而陆师弟你才能有真正的大好前途。”
陆照临知道这番提点是极为珍贵的，他表情认真，抱拳躬身：“多谢师兄提点，师弟定不会让人失望。”
李青听了这话，内心自是极为高兴，放开了话，大声道：“哈哈哈，凭师弟的资质，入第一境定是不在话下，师兄等你风光的那天。”
说罢，李青瞧了瞧天色，正欲告辞，又想起一事。
“哦，还有一事，明日辰时有交桩功的早课，师弟可莫迟到，天色不早了，师兄要回馆前继续守着，师弟就此告辞。”
“师兄慢走。”
待李师兄走后，陆照临吐出一口气，整个人躺在席子上，看着屋顶，心潮难平，满脑子都是对未来的幻想，他躺在席上就这般想着想着，恍惚间，笑意渐染眉梢。
天色已黑，平安县内却不黑，这庙会要办上三天三夜，如今这街头张灯结彩，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喧嚣声虽不如白天的时候，可却也相差不多。
南边街角，汇贤武馆前，几个孩童正围着一只黄色大狗。
这大狗正是来福，此刻的来福，脑袋趴在地上，耷拉着耳朵，眼睛一大一小，看着眼前逗弄自己的孩童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