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一滴血
晨光穿透树冠，在沼泽边缘投下斑驳的光影。陈余生蹲在小溪边，将水壶浸入清澈的水流。自从获得分析能力后，他发现自己能直观判断水质安全——眼前这条小溪标注着【轻度矿物质污染，煮沸后可饮用】。
“菜鸟，动作快点！“马洪在不远处催促，“今天得赶到松木林，那里有固定补给点。“
陈余生塞紧水壶，走回临时营地。苏雨晴已经收拾好行装，正用一根树枝当拐杖练习行走。她的腿伤恢复得不错，但长途跋涉仍然吃力。
“给你。“陈余生递过装满的水壶。
苏雨晴接过，抿了一小口：“谢谢。昨晚我又听到那种怪声了，像是金属摩擦...“
“沼泽多的是你没听过的声音。“马洪打断她，背上装备，“走吧，中午前得穿过这片开阔地。“
他们离开沼泽边缘，进入一片长满低矮灌木的平原。马洪打头阵，保持着警惕的步调。陈余生的分析能力自动标记着地形特征和潜在危险——大部分是无害的，直到他发现一处灌木有异常倒伏痕迹。
“等等。“他低声叫住马洪，“那边有人经过的痕迹。“
马洪眯眼观察：“不止一个人，而且...“他突然脸色一变，“趴下！“
三人刚扑倒在地，一支箭就呼啸着从他们头顶飞过，深深扎入后方树干。
“玩家袭击！“马洪翻滚到最近的掩体后，“东南方向，三十米，灌木丛！“
陈余生拉着苏雨晴躲到一块凸起的岩石后。他的心跳如擂鼓，手心瞬间被冷汗浸湿。分析能力自动锁定箭矢来源：【简易弓箭，射程40米，使用者：力量型玩家，危险度B】。
“交出补给，饶你们不死！“粗犷的男声从灌木丛后传来。
马洪冷笑：“赵铁柱，你他妈还是这点出息，专挑新人下手！“
“马洪？“声音略显惊讶，随即又强硬起来，“那就更该知道规矩！留下食物和药品，不然下一箭射的可就不是警告了！“
陈余生悄悄探头，看到灌木丛中一个魁梧的身影。分析能力显示：【赵铁柱，身高约1.85米，体重90kg+，主要武器：砍刀，弓箭，危险度B+】。
“我们有三个人，“陈余生小声说，“他只有一个人。“
“菜鸟，赵铁柱是出了名的掠夺者，“马洪检查猎枪弹药，“他至少有二级力量强化，拿砍刀能劈开树干。我弹药不足，正面冲突不划算。“
又是一箭射来，这次擦着岩石边缘飞过，火星四溅。
“最后通牒！“赵铁柱吼道。
苏雨晴抓紧陈余生的手臂：“我包里还有些绷带和止痛药，要不...“
“给了他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陈余生突然冷静下来。办公室政治教会他一件事——示弱只会招来更多欺凌。
他仔细观察周围地形，一个计划逐渐成形。“马洪，你能吸引他注意多久？“
“五分钟，最多。“
“足够了。“陈余生指向右前方的一片泥泞地带，“那里有个天然陷阱，我看到有动物脚印陷进去过。如果能引他过去...“
马洪咧嘴一笑：“学得挺快啊菜鸟。“他转向苏雨晴，“丫头，把红药水扔到空地中央，假装是珍贵药品。“
苏雨晴从医疗包里掏出一个小瓶子，里面是染红的清水——她昨天练习配药时做的假血包。她用力将瓶子抛向陈余生指的方向。
“操！别乱扔！“赵铁柱果然中计，从掩体后探出半个身子。
马洪趁机开了一枪，故意打偏，但迫使赵铁柱完全暴露。那是个满脸横肉的壮汉，穿着自制的兽皮护甲，手持一把缺口砍刀。
“找死！“赵铁柱怒吼着冲向他们，速度快得惊人。
马洪一边开火掩护一边后撤，将赵铁柱引向预定方向。陈余生则绕到侧面，捡起一块石头用力扔向泥地另一侧，制造声响。
“小兔崽子！“赵铁柱改变方向，朝陈余生扑来。
陈余生转身就跑，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他能听到身后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腐臭的呼吸几乎喷到他后颈...
“扑通！“
一声闷响，接着是愤怒的咒骂。陈余生转身，看到赵铁柱已经陷入齐腰深的泥潭，越是挣扎，下沉得越快。
“沼泽泥潭，“马洪走过来，枪口对准赵铁柱，“看着像硬地，实则是个死亡陷阱。“
赵铁柱脸色铁青，但仍嘴硬：“有种给我个痛快！“
陈余生捡起赵铁柱掉落的砍刀。分析能力显示：【自制砍刀，钢材锻造，耐久度71%，附带流血效果】。他走近泥潭，刀尖指向赵铁柱咽喉。
“等等，“苏雨晴一瘸一拐地走过来，“没必要杀人...“
“丫头，这是生存游戏。“马洪冷声道，“今天放了他，明天他就能带着同伙来追杀我们。“
陈余生的手微微发抖。刀尖距离赵铁柱的喉咙只有十公分。这个距离，他只需轻轻一松...
赵铁柱的眼中闪过一丝恐惧，随即又变得凶狠：“要杀就杀，废什么话！老子杀了七个玩家，够本了！“
砍刀上的七个刻痕突然变得刺眼。陈余生想起办公室里的张成武，想起那些欺凌弱小的嘴脸。他深吸一口气，将刀尖下移，挑断了赵铁柱的腰带上的物资包。
“七个刻痕？“陈余生摇头，“真可悲。“
��后退几步，用刀尖将物资包挑到安全距离。打开一看，里面有干粮、药品和几颗发光的晶体。
“拿食物和药品，“陈余生说，“晶体留给他。“
马洪挑眉：“你认真的？能量晶体是最值钱的。“
“没有晶体，他至少要猎杀三只变异兽才能恢复状态。“陈余生盯着赵铁柱，“这段时间，他应该没精力追杀任何人。“
赵铁柱一脸难以置信：“你他妈...到底想干什么？“
“给你个选择。“陈余生将晶体倒在泥潭边缘，刚好是赵铁柱能够到的距离，“继续当掠夺者，或者用这些恢复后，试试合作生存。“
说完，他转身离开。马洪摇摇头，但还是跟了上来。苏雨晴小跑几步追上陈余生，轻轻握了握他的手臂。
“你会后悔的，菜鸟。“马洪头也不回地说。
“也许吧。“陈余生看着手中的物资——足够他们三天的食物和药品，“但我不想变成他那样的人。“
他们走出几百米后，身后传来赵铁柱脱困的怒吼声，但没有追来的脚步声。
中午时分，他们在一处松木林边缘休整。马洪检查着从赵铁柱那里缴获的药品，突然吹了声口哨。
“看看这个。“他举起一个小瓶子，里面是蓝色液体，“二级治疗药剂，市场上值五十个点数。“
苏雨晴接过瓶子，对着阳光观察：“配方很奇特，像是某种纳米机器人和草药的混合物...“
她的话被马洪的痛呼打断。老兵不小心被松枝划伤手臂，一道十公分长的伤口鲜血直流。
“别动。“苏雨晴立刻打开医疗包，准备清创缝合。
但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马洪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止血、结痂。不到五分钟，只剩下一条淡粉色新疤。
苏雨晴的手停在半空：“这...这不科学。“
马洪迅速拉下袖子：“老玩家都有点自愈能力，系统奖励而已。“
陈余生的分析能力却显示：【伤口愈合速度异常，非标准系统能力，疑似外来物质影响】。他刚想追问，电子表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警告：系统错误】
【数据流中断...重新连接中...】
一瞬间，陈余生的视野被杂乱的蓝色数据流淹没。在这些闪烁的代码间，他隐约看到几个模糊的画面：白色的天花板、闪烁的监护仪、一个穿白大褂的背影...
然后一切恢复正常。
“怎么了？“苏雨晴关切地问。
陈余生摇摇头：“没事，可能是能力使用过度。“他没提看到的画面，因为连他自己都不确定那是什么。
马洪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转移话题：“松木林里有安全屋，天黑前赶到那里过夜。“
下午的行军异常安静。陈余生沉浸在刚才的幻觉中，那些画面真实得可怕，仿佛...仿佛他真的短暂回到了医院的病床上。
松木林比想象中茂密，参天大树遮天蔽日。马洪带路，沿着一条几乎看不见的小径前进。随着海拔升高，气温逐渐降低，陈余生呼出的白气在空气中凝结。
“到了。“马洪突然停下。
前方树木间露出一栋小木屋的轮廓，烟囱里还飘着袅袅炊烟。
“有人。“陈余生警觉起来。
马洪示意他们隐蔽，自己悄悄靠近侦查。几分钟后，他回来报告：“四个玩家，看起来是普通生存者，没有敌意。“
他们决定接触。木屋里的玩家很友好，分享了热汤和床铺。晚饭后，陈余生坐在门廊上，望着星空发呆。
马洪走过来，递给他一杯热饮：“第一次杀人？“
“我没杀他。“
“但你考虑过。“马洪啜饮着自己的杯子，“在那个瞬间，你犹豫了。“
陈余生沉默片刻：“我只是...不想变成怪物。如果为了生存必须放弃人性，那苏醒还有什么意义？“
马洪罕见地没有嘲讽，而是盯着篝火看了很久：“菜鸟，有时候我怀疑你到底是怎么活到现在的。“他站起身，“但有时候，我又觉得你可能比我们任何人都更懂怎么'生存'。“
夜深了，木屋里的玩家轮流守夜。陈余生躺在简易床铺上，听着苏雨晴均匀的呼吸声和马洪轻微的鼾声。电子表显示：【存活玩家数：892】。
比昨天又少了51人。
他闭上眼睛，却再次看到那些闪烁的蓝色数据流。这次，他努力集中注意力，试图看清那些画面细节。恍惚间，他似乎听到一个声音，遥远得像从深海传来：
“脑电波活动异常...准备第二轮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