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星海在燃烧

宗教概述的课程总让人昏昏欲睡，佶屈聱牙的文字甚至强过最顶级的催眠术。

更何况授课讲师是一个人至中年，思维僵化的秃顶发福小贵族。

张嘴闭嘴的礼仪规矩从他那刻板教条的灵魂中化作臭水流淌而出，让整个课堂仿若南方黄沙之地的木乃伊地穴，衰败腐朽。

不过李察听的很认真。

倒不是他xp在此，只是作为穿越者，他想要更多的了解这个世界。

讲师鲍温捏着自己引以为傲的小胡子，拖着臃肿肉体边走边讲。

“晨曦教会扎根于野蛮落后的北疆，与国教银月教会是盟友，没什么出彩的地方。”

“至于那所谓圣女立誓，虽并非虚言，但也不是常人力所能及，忽略不提。”

“嗯？李察！你这臭外地的，你课本呢！”

首都贵族鲍温向来瞧不上平民，更何况举目无亲的孤儿。

再加上李察一直都没有课本，明目张胆破坏课堂规矩，令他大为恼火。

“穷小子来学什么魔法，还总在最后一排。”鲍文皱紧眉头，吹胡子瞪眼地拍在李察桌上。

李察耸耸肩一言不发，没有课本确实是他理亏在先。

但帝国的课本价格向来极高，随便一本都能顶得上普通青年两个月薪酬，又严禁二手书流通，因此贷款买书屡见不鲜。。

类似李察这样的补助生没有课本放在整个帝国都是常态，只要能跟上教学进度一般不会被讲师为难。

鲍温只是在找茬罢了。

见李察保持沉默，也不顶撞自己，他不好借机发作，最后挖苦道：

“再过几周就是家长会，我要好好和你的父母说说你的情况，如果能看到的话。”

“以及，希望你能承担得起后续学派研究的费用，如果你退学了，我会为你开欢送会。”

盯着鲍温离去的背影，李察身旁的麦色少年啐了一口，嘀咕道：

“狗东西，早晚把你打生桩，沉海里。”

“尼德，你刚才说什么！”这声嘀咕传到鲍温耳中，他立刻转头高喊道：

“你家不过是靠打灰当了贵族，竟然藐视我，我要——”

“鲍温，闭嘴。李察，出来一下。”一个脸颇长的中年男人站在教室前门，摆摆手示意李察出来。

见是图书管理员布洛特出面，鲍温脸色变了变，闭上嘴不敢作声了。

随后李察出了教室跟在布洛特身后，并不知晓他找自己的原因。

而布洛特心里其实也犯嘀咕。

说实话，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和这个小少爷接触。

是的，小少爷。

李察是通过伊芙的推荐信进的学院。

在帝国推荐信其实挺常见，但李察的那封却直达院长。

它机密到只在学院最顶层内部流传，布洛特不过是接了命令，才配得知一二。

找了一处无人小教室，布洛特把一摞课本摆到李察面前。

“这是你的书，以后每学年来我这里领取。”

“我的？”

李察摸着脑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而布洛特更是一脸懵。

他不知道这小少爷是不是有什么装穷的癖好，连课本费都不乐意掏，反过来让学院负担。

“某个慈善机构的福利措施，你收下吧。告辞！”

布洛特接到的命令只有这些，其余的被严令不许多问。

他匆匆离开，以免引火上身。

“欸，这到底是怎么个事儿？”怀揣着一肚子问号，李察回到了教室，已经是下课时间。

“李察，布洛特管理员叫你去干什么了？”仨舍友凑过来围在李察身边，大眼瞪小眼：“难道你真要退学了？”

“一点小事，回去了。”李察招呼他们帮忙把摞一人高的书籍搬回宿舍。

之后大家各自爬上床，打算睡个回笼觉。

魔法学院的教学体制类似于前世的大学，管理非常宽松，课余时间自由安排。

唯一的区别是宿管的存在感颇强。

这也可以理解，毕竟李察等学徒都还是孩子，需要生活上的帮助。

“孩子们，我来啦！”柔声细语的嗓音传来，一位头戴大大尖顶高帽，披着宽松紫魔女袍的女人推门进屋。

学院宿舍是上床下桌，见桌前没人，女人脱下长靴，踩着步梯扑到李察床铺。

“小李察，怎么大白天的就睡觉！”

闻到一股子硫磺燃烧的熟悉气味，李察气愤道：

“薇薇，都说了这是男生宿舍，你不许直接撬锁进来，要敲门！”

“我可是宿管。”薇薇按着挣扎的小李察不让他动弹，柔柔说道：

“我要随时关注你们的身心健康。听说你上课又被鲍温被为难，我怕你玉玉，来看看你。”

宿管薇薇是良善的个软妹子，脾气好得出奇。

就是总喜欢哭，而且不知道是什么种族，身体温度特别高。

没过多久，李察就喊烫了。

薇薇把他的长发揉着一团乱后跳下床，又向阿忒莉斯打了个招呼，还试图拔根毛。

最后她被阿忒莉斯扑棱翅膀驱逐出了宿舍。

随后宿舍回归寂静，对侧床铺的尼德突然问道：

“李察，我记得你有高额助学补贴，为什么不拿来买书？”

李察漫无目的望着床帘顶上错综复杂的白线和支撑杆，懒洋洋道：

“钱都花给莉莉奴了，她已经确定选择死灵学派，要很多钱买骸骨和脏器作素材。”

莉莉奴就是李察流浪时捡的小血族，住在226宿舍正上方的326女寝。

李察有空了经常偷偷爬向上去玩儿。

在本年级的一百多名学徒里，莉莉奴的天赋明确最优秀。

她早早晋升至一环，传闻受到九环传奇法师关注。

“那你呢，李察，空间学派吗？那个已经不是费用的事了，是根本找不到合适的老师，而且你的魔力很古怪。”

“会有转机啦，实在不行我去当魔药师，那个不用施法。再不济，和你一起当土木法师打灰咯。”

李察右手抚摸阿忒莉斯的尾羽，左手伸出并张开，无名指上的戒指盈盈闪烁光泽。

这个世界的法术通过吟唱或绘制法术术式，沟通魔力池释放。

所有法师的魔力池都蕴藏在肉体内。

但在李察这边，魔力池具象成了凤凰阿忒莉斯。

这代表李察的所有法术都要经过阿忒莉斯。

可问题在于阿忒莉斯永远都处于燃烧态，根本无法构建稳定的法术术式。

这使李察无法使用任何法术。

如今有了伊芙的戒指，情况说不定会有所改观。

想到这里，李察豁然起身，打算去一趟法术靶场。

推开宿舍门的一瞬间，身后传来三道整齐划一的声音。

“李察，中午回来记得带饭！”

……

金字塔状的法术靶场距离李察的宿舍不远，只几步路的路程。

每一名学院学徒每周可以免费使用四个小时靶场。

靶场内有一环到三环的构装傀儡，用来测试法术伤害，但不许恶意毁坏。

“李察，你也在？”阴森的低语冷不丁从李察身后传来。

红瞳黑发的苍白少女低着头不敢看他，只是脚尖微微踮起，尖耳朵隐隐泛红。

“莉莉奴？”李察喊出眼前小血族的名称，拉起她没有温度的手一同进入靶场，“你的骷髅兵缝好了吗？”

“嗯，已经可以使用了。”

莉莉奴走到靶场内专门为死灵学派搭建的荒冢。

她轻拍双手，血红荒冢中升出根根白骨。

白骨在魔力黏合下组装成佝偻的骷髅杂兵，以及一匹高大的骷髅战马。

二者相互配合为骷髅骑兵，很轻松的击败了一环构装傀儡。

已经是接近一环大圆满的水平。

虽放在首都不够看，但若在帝国偏远乡村，完全是村长级别的战力了。

没白给这个小血族花钱呢！

二人随后走到空间学派专用场地。

一扇温和的空间裂缝静静悬浮在中央，连接着承载无尽位面的星界。

每次凝望群星璀璨的星界，李察总会不可避免的被深深吸引。

【你属于群星】

这是凤凰阿忒莉斯唯一向自己传达过话语。

又一次，李察将基础的通用法术术式传递给阿忒莉斯。

和往常一样，阿忒莉斯晃动着鸟头，完全无法理解术式。

似乎又要崩溃成一团混乱的深蓝火焰。

就在此时，李察左手戒指闪过光芒，牵动空间裂缝中的群星魔力灌入阿忒莉斯体内，竟然稳住了它的凤凰姿态。

紧接着阿忒莉斯疾速飞向构装傀儡，喙中吐出群星之火，轻松将一切损毁殆尽。

它完全展开羽翼燎动整个靶场，深蓝星火充斥在每一个角落。

李察这才意识到，戒指作用并非压制，而是加快魔力吸收速率。

至于阿忒莉斯无法配合自己使用魔法的原因，其实和自己想的截然相反。

并非它拒绝构造法术，而是自己的魔力池储量无法维持它的完全姿态。

本质是小马拉不动大车。

李察此刻正沉浸在构建法术的喜悦中，却听到莉莉奴惊慌的嗓音飘来：

“李察，着了，着了。”

“什么着了？”

李察顺着莉莉奴的手指看去，赫然发现空间裂缝的另一端——

星海在燃烧！

庞大寂灭的能量进一步撕裂空间裂缝，已经处在失控边缘。

“快跑！”正当李察准备拉着莉莉奴逃离时，无穷无尽的群星之火如恒星坍塌喷发而出。

昏迷前，他只听到阿忒莉斯震彻星界的鸣叫。

时间来到夜晚，等李察和莉莉奴苏醒时，已经被月神牧师抬到空地妥善疗愈。

薇薇就在二人身旁细心看护。

至于法术靶场事故，学院给出的解释是空间裂缝失控，并无人员伤亡。

薇薇一边撸着阿忒莉斯，一边打着哈欠道：

“很奇怪呀，小李察。别的学徒都有不同程度的烧伤，只有你和莉莉奴毫发无损呢！”

望向几乎只剩钢架结构的法术靶场，李察没有回答薇薇的问题，选择保守秘密。

今夜漫天群星璀璨，李察第一次感知到了那群星降下的魔力。

毫无疑问，夜晚是群星学派的主场。

以及阿忒莉斯貌似觉醒了一个新天赋。

“薇薇，我好像晋升到一环了，可以给我安排一个私人鉴定术吗？”

“唔，好，等回到宿舍我就去拿卷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