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婚宴
祝小衣站在那家举行婚宴的府邸前，望着门口那块大大的红牌子，上面有着醒目的金字：
“玄夏府联姻”
她看着玄夏二字。
驻足良久。
一串鞭炮声夹杂着弥漫的烟雾和硫磺味对她扑面而来，锣鼓喧天中，身骑白马的郎君缓缓而来，神情温柔。
恍惚中，她好像看到，他朝她伸出了手：“祝小衣，我来娶你了。”
她上前一步，刚想把手放入他掌中。
身后就涌而出一群人，把她推搡到一旁。
跌坐在地上。
伸手希望有人能拉她一把。
目光看向白马郎君。
可身骑白马的郎君却从来没有看她一眼，他的目光，一直注视着后方的人群。
祝小衣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入目是铺天盖地的红妆，挂着红绸的礼乐队，牛皮鼓被敲得隆隆响，唢呐手鼓着腮帮子吹，拎着花篮的少女不停的洒下花瓣，粉嫩的花瓣落到一顶华贵的轿子上。
八个精壮的汉子抬着这顶红轿，稳稳的来到白马郎君面前。
骑着白马的郎君注视着那顶红轿，目光似穿透轿帘看向轿中的人。
目光是那样的灼热而专注。
祝小衣伸出的手垂在了一旁，捏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肉里。
熙熙攘攘的人群簇拥着一顶做工繁复，用料奢华的花轿。
人群中有人小声的讨论：“今天是当朝最受宠的公主夏倾雪，嫁给了昆仑仙宗宗主的儿子的好日子。两人无论是身份地位还是相貌品德，都是天作之合呀！”
“这婚礼排场，真是气派。听说宴请全城呢，流水宴都安排了整整十天呢。”
“那可不，毕竟是枫丹国身份最尊贵的两个人。”
“要是有人能给我安排这么一个婚礼，我立马就能嫁给他。”
“嘁～”
“自古以来都是佳人配才子，郎才配女貌。”
“说到郎才女貌，玄溟公子确实是看得到的风姿卓然，超逸出尘，就是这公主夏倾雪…曾经可有过不太好的传言呀。”
“嘘，这话可不要乱说。今天可是人家大婚的日子。”吓得旁边的人连忙捂嘴。
“不过也说真的，这位公主鲜少露面…”另一个人凑上前来加入讨论。
“快快，我们往前挤挤，看看能不能看到新娘子真容不就知道了吗。到底是不是如传言那般。”
人群往红轿再次涌动。
面如冠玉，身着喜服的玄溟看着这些凑热闹的人群，眉头皱了皱，有些不喜。
倒也没说什么，只是往人群聚集所在的那顶八宝璎珞红轿看了过去。
一旁丫鬟模样的女子正好撩起了轿帘，盖着红盖头的新娘子微微倾身从轿中下来。
随着新娘的款款起身，喜服上绣的龙凤云霞花鸟好似活了过来一般。
新娘子的脸被红盖头遮住，只能看到一个小巧的下巴，细长的脖颈，和一双在红色喜服的衬托下更加白嫩纤细的手。
她出现的一瞬间，四周都安静下来。
过了半响，人群才出现了小小的议论声。
“传言肯定是假的。”
“这周身气度，不用看脸，便已知不是凡人。”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深表认同。
玄溟翻身下马来到新娘子身前，搀扶住了她。
他们隔着红盖头相视而笑。
那样的默契。
跌坐在一边狼狈不堪的祝小衣再次捏紧了拳头，指甲掐进了肉里。
“新娘子在进门前脚不能沾地，请新郎官抱新娘子入门。”喜婆在一旁说道。
玄溟一把扣住夏倾雪的小腰将她稳稳抱起，夏倾雪双手顺势环住了他的脖子，看热闹的人群簇拥着这对新人前进，玄溟抱着夏倾雪步伐缓慢而平稳地跨入了绛雪轩。
看着牌匾上明晃晃的绛雪轩三个字。
青石院墙上垂落的月影花在烈日中颤动，花瓣边缘泛起锈褐色的斑痕，自尖端开始蜷曲。
“小衣，我会在栖梧阁照顾好你最喜欢的月影花的……”
脑海中有什么声音在回荡，祝小衣只觉得闷闷的，喉头一甜。
迷迷糊糊中，祝小衣被一位挂着红绸的热心妇人拉进府，塞进了有空座的桌子。
“今儿个是玄溟公子和倾雪公主的好日子，设宴款待天下，不管认不认识，都能入宴吃席，哪怕是乞儿也一样可以。姑娘你这么瘦弱，等下可得多吃点，只需新人来敬酒的时候说两句好话就行了。”
妇人对祝小衣交代一句，又去其他地方忙了。
祝小衣想张口解释一句的机会都没有。
她举目四望，丰盛的酒席一桌一桌排列着，男男女女的宾客熙来攘往。
挂着红绸的招待对每个人都非常热情，真正是做到了不论身份贵贱，都以礼相待。
为了这场婚礼，也是大费周章。
祝小衣这桌靠近墙角，全桌都是陌生的面孔。
没有一个认识的人。
这让她稍微感到轻松一些。
隔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她干脆抬起头来，看向那对新人。
新郎墨发半束，眼尾微挑，眼角眉梢间都带着淡淡的笑意，新娘红衣如霞，腰肢纤细，我见尤怜。
证婚人说完一大堆的琴瑟和鸣，百年好合等祝福语，到了拜天地的时刻。
“一拜天地。”
新郎新娘手持大红花对着天地一拜。
只有祝小衣心里有个声音在喊：不要，不可以，快停下，停下来。
祝小衣多希望这个时候有人能站出来阻止他们。
或者天地不认可他们成婚。
希望在他们拜天地的时候，天空会响一颗惊天动地的雷予以警告。
可是，直到拜天地完成，都没有任何人来阻止。
天上也没有响雷。
无事发生。
婚礼照常进行。
“夫妻对拜。”
“礼成！”
祝小衣像是突然被抽走所有力气一样，呆呆的，傻傻的注视着这对礼成的新人，他们彼此注视相望，哪怕隔着红盖头目光也在胶着，新郎那专注的眼神里，那是都快溢出的炽热。
那是都快实质化的氤氲的幸福感，只属于他俩的默契与温柔。
玄溟，这就是你一生所追求的幸福吗？
玄溟师兄…
眼睛里再也容不下其他人了吗？
也包括我对吗？
可是…我才是…先遇到你的那一个啊…
似乎是祝小衣的目光太炙热。
夫妻俩一起看了过来。
新娘隔着红盖头的目光也看过来。
这时一阵风吹过。
吹起盖头的一角。
露出半张和祝小衣相似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