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镜中人
栖霞山后山，狂风骤起。
沈颜看着天边越来越近的黑点，突然发现那根本不是云翊——而是一具被金光缠绕的傀儡！
“替身术？！”玄霄子面具下的脸扭曲起来。
“那小畜生什么时候...”
“在你忙着布阵的时候。”傀儡突然开口，传出云翊带笑的声音。
“掌门师伯，您是不是忘了弟子最擅长什么？”
沈颜心头一跳。是了，云翊十岁就能用障眼法骗过拍卖行的守卫，十五岁已经能同时操控三个傀儡帮她打理药园...。
玄霄子暴怒地捏碎手中金线，傀儡却瞬间自爆，漫天金粉中浮现出永夜城的实时画面——真正的云翊正站在城中央祭坛上，脚下是用鲜血绘制的逆转大阵。
“住手！”玄霄子嘶吼，“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云翊抬头，仿佛能穿透虚空看到这里：“我知道。”
他缓缓撕开衣襟，露出心口已经完全变成金色的咒印，“用纯阴之体献祭，可以打开轮回镜的通道，对吧？”
沈颜突然明白了玄霄子全部的计划——他要用云翊做钥匙，打开轮回镜连接的上古秘境！
“翊儿！别动那个阵法！”她试图用传音术，却发现灵力被轮回镜完全吸收。
镜面突然泛起涟漪，浮现出更多画面：七岁的云翊被铁链锁在祭坛上，玄霄子用匕首划开他心口取血；十五岁的云翊在寒潭底发现刻满符文的青铜碎片；还有三日前，云翊偷偷将自己的命魂分出一缕，藏进了霜华剑...。
“原来如此。”沈颜握紧手中剑，“你早就准备好了后路。”
玄霄子突然狂笑起来：“你以为这就完了？”
他猛地扯下面具，露出半张与云翊一模一样的脸，“看看我是谁！”
沈颜如遭雷击。面具下的那半张脸年轻俊美，与云翊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只是眼尾多了道狰狞的疤痕。
“你是...云翊的...”
“父亲？兄弟？不。”
玄霄子……或者说，顶着玄霄子身份的某人抚摸着那半张脸，“我是他的‘前身'。”
镜面突然剧烈震荡，浮现出更久远的记忆：百年前，某个与云翊长相相同的青年自愿成为轮回镜的守护者，却在漫长的岁月中逐渐被镜灵侵蚀，最终分裂成两个人——玄霄子和云翊。
“镜灵需要容器。”玄霄子痴迷地望着轮回镜，“我失败了，但他...他是完美的。”
沈颜突然想起《天命书》上被反复修改的结局。原来所谓的天命之敌，从来都不是她和云翊，而是...
“你和他。”她恍然大悟，“你们才是真正的‘天命之敌'！”
永夜城，祭坛。
云翊划破手腕，任由鲜血流入阵法凹槽。随着血液流淌，他心口的金色咒印越来越亮，皮肤下开始浮现出与沈颜腕间相似的血色纹路。
“快了...”云翊喃喃自语。
“再坚持一下，师尊...”
耳边突然响起清脆的碎裂声。云翊低头，发现腰间玉佩裂开了一道缝——这是与沈颜本命相连的灵佩！
“该死！”
他立刻改变手势，逆转阵法骤然加速。城外正在攻打的修士们突然发现，自己的灵力正不受控制地被吸入城中，而笼罩永夜城的血色结界开始褪色。
“他在吸收大阵力量！”
“快撤！”
混乱中，谁也没注意到一道黑影潜入祭坛。直到冰冷的匕首抵住云翊后心，他才嗅到熟悉的药香。
“楚...师叔？”
本该自爆身亡的楚瑶儿此刻双目空洞，手中匕首泛着诡异蓝光。更奇怪的是，她天灵处飘着一缕与玄霄子同源的黑气。
“钥匙...”女人机械地重复着，“主人要钥匙...”
云翊侧身避开匕首，却发现楚瑶儿动作快得不似人类。两人交手数十招，他每次碰到对方身体，都会带走一部分自己的生命力。
“噬灵体？！”云翊终于认出这种诡异状态，“玄霄子把你炼成了...”
楚瑶儿突然露出个诡异的微笑：“不，是我自愿的。”
下一秒，她整个人化作流光撞向云翊心口！云翊只来得及将霜华剑横在胸前，就被巨大的冲击力撞进祭坛中央。
鲜血喷溅在阵眼上的瞬间，整个永夜城剧烈震动。云翊惊恐地发现，自己正在被阵法反噬——不是吸收大阵力量，而是在被大阵吸收！
“终于...”楚瑶儿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抓到你了...”
栖霞山后山，沈颜看着轮回镜中云翊遇险的画面，霜华剑嗡鸣不止。
“没用的。”
玄霄子得意地抚摸着镜面，“一旦开始献祭，除非...”
“除非有另一个纯阴之体替代。”
沈颜突然接口，“我说过，反派死于话多。”
她猛地将霜华剑刺入自己心口！剑身镶嵌的青铜面具碎片突然发光，与轮回镜产生强烈共鸣。
“你疯了？！”
玄霄子惊恐地后退，“没有媒介，镜灵会把你...”
“谁说我没有媒介？”沈颜忍着剧痛拔出剑，剑尖上挑着一滴金色血液——正是云翊藏在剑中的那缕命魂！
轮回镜爆发出刺目强光，镜面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沈颜毫不犹豫地踏了进去，身后传来玄霄子歇斯底里的吼叫：“不！那是我的——”
声音戛然而止。沈颜发现自己站在一条由无数镜子组成的长廊里，每面镜子都映出不同时期的云翊：被拍卖的孩童、雪庐练剑的少年、还有...正在永夜城祭坛上苦苦支撑的青年。
“翊儿！”
她伸手触碰那面镜子，却被突然出现的黑影拦住。黑影逐渐凝实，化作与云翊一模一样的面容，只是眼睛是全黑的。
“重明血脉的继承者。”黑影开口，声音如同千百人同时说话。
“你终于来了。”
沈颜握紧霜华剑：“镜灵？”
“你可以这么称呼我。”黑影走向最近的一面镜子，里面显示着玄霄子年轻时被镜灵侵蚀的画面，
“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没兴趣。”
“哪怕...”黑影突然伸手按在镜面上，永夜城的画面立刻放大，“能救他？”
沈颜看到云翊已经被阵法金光吞没了大半身子，云翊面色惨白，却还在艰难地维持着一个复杂的手印——那是她教过的，最基础的传讯诀。
“他要...传讯给谁？”
黑影笑了：“给你啊。”
话音刚落，云翊手中的法诀突然亮起。沈颜腕间的金线毫无预兆地燃烧起来，化作一道流光没入镜中世界。
“这是...”她震惊地看着掌心浮现的文字，正是《天命书》最后一页缺失的内容：
【以情为契，以魂为引，可破轮回】
黑影突然发出凄厉的尖叫：“不！你不能——”
已经晚了。沈颜将燃烧着金焰的手按在镜面上，整个长廊开始崩塌。无数镜子碎裂又重组，最终凝成一道贯通天地的光柱，将永夜城与栖霞山连在一起。
光柱中，云翊的身影渐渐清晰。他浑身是血，却朝她露出个灿烂的笑容：“师尊，弟子这招‘千里传情'，可还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