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0章 锈色黎明
警长带领镇民用燃烧瓶对抗暴走的克隆体时,夜幕已经深沉,月光稀薄得如同被磨砂玻璃过滤,穹顶之上盘旋着数架失控的医疗无人机,螺旋桨割裂空气的嗡鸣与克隆体非人的嘶吼交织成死亡交响曲。火光在夜色中此起彼伏地炸开,映照着镇民们沾满煤油和汗水的脸庞——五金店老板娘玛莎颤抖的手指正将碎布条塞进墨绿色酒瓶,杂货铺学徒汤姆用打火石擦出的火星刚点燃引信,十五个燃烧瓶便拖着橙红色尾迹划出抛物线。
那些克隆体瞳孔泛着诡异的幽蓝,裸露的皮肤下可见电路状的紫色裂纹,二十七个完全相同的改造人正用机械化的精准破坏着加油站防护栏。当玻璃爆裂声在柏油路上绽开粘稠的火团,焦黑的沥青立即熔化成冒着气泡的沼泽,三个克隆体突然以反关节的诡异姿势跃起三米高,带火的手指抓破了五金店的铁皮卷帘门。
空气中漂浮的焦糊味里混杂着克隆体冷却液蒸发的甜腥,警长左轮手枪的准星在火光中摇晃,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扫过临时搭建的防线:七十岁的邮递员老约翰正把自制的燃烧弹塞给中学生艾米丽,面包店双胞胎兄弟用消防斧劈开着火的木箱,教堂彩绘玻璃的碎片在他们脚下发出细碎的悲鸣。突然三号克隆体冲破燃烧的火墙,金属化的指爪距玛莎的后颈仅有半尺之遥,警长扣动扳机的瞬间,二十支燃烧瓶同时在空中织出火网。
燃烧的酒精在克隆体军绿色制服上流淌成熔岩纹路,但他们依然迈着被火焰包裹却精准如尺的步伐。镇民们背靠着被烤得发烫的银行金库外墙,能听见彼此剧烈的心跳震动着沾满煤灰的工装服。当七号克隆体的机械臂即将抓住汤姆的脚踝时,老约翰突然举起二战时期的信号枪,镁粉燃烧的惨白光芒中,三十个镇民同时将燃烧瓶砸向克隆体脚下泄露的汽油渠,冲天而起的火龙瞬间吞噬了整条街道。
在混乱的战斗中,警长踩着满地瓦砾疾步穿行,硝烟刺痛着他的眼角。燃烧的谷仓梁柱轰然倒塌,火星如毒蛇吐信般舔舐着夜空。某个踉跄后退的克隆体突然撞上焦黑的木栅栏,金属义肢与木屑摩擦发出刺耳的锐响。警长敏锐地注意到这个克隆体的动作异常迟缓,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所束缚。它破损的战术背心下露出机械关节,液压管正渗出荧蓝色液体,在泥地上拖拽出诡异的发光轨迹。
警长一个翻滚避开飞溅的燃烧瓶,军靴碾过仍在抽搐的机械断肢。借着冲天火光,他终于看清这个克隆体脖颈处跳动着幽绿编码的电子皮肤下,赫然蚀刻着阴森的特殊标记——“样本00”。这个发现让他心头一震,记忆闪回三个月前那个被军方封锁的实验室废墟,通风管道里悬挂的正是同款编号的拘束装置。粘稠的冷汗滑进防弹衣领口,他听见自己喉结滚动的声音混入了远处变种犬的嚎叫。
“大家小心,这个克隆体不同寻常!”警长扯着灼痛的咽喉高声呼喊,试图提醒四周盲目射击的镇民。声波撞上燃烧的汽油桶,在爆燃的轰鸣中扭曲成喑哑的颤音。二十米外,老汤姆还在用猎枪轰击着普通克隆体的能源核心,而跛脚的药剂师已经抡起铁锹劈向样本00的头部。警长瞳孔骤缩,那个瞬间他分明看见克隆体电子眼中闪过蛛网状的加密符文——那是他曾在军方绝密档案里见过的自毁程序激活信号。
就在这时,一名满脸络腮胡的勇敢镇民从坍塌的货箱后探出身来,颤抖的双手紧握着老式猎枪。当克隆体张开布满尖牙的巨口扑向人群时,他布满血丝的眼睛突然爆发出决绝的光芒,对准那泛着金属光泽的银白色头颅扣动了扳机。震耳欲聋的枪声在硝烟弥漫的夜空中炸响,暗红色的枪火如同流星划破凝固的寂静。弹头旋转着撕裂空气,精准击穿了克隆体后颈处微微鼓起的能量中枢,霎时间令人牙酸的金属碎裂声伴随着电子元件短路的劈啪声骤然响起。
当子弹贯穿头颅的瞬间,异变陡生。暗银色的仿生皮肤下迸射出刺目的蓝光,无数六边形晶体组成的蓝色液体从创口喷涌而出,如同被击碎的星云般在空中飞溅。这些液体接触空气立即结晶,落地时发出玻璃珠坠地般的清脆声响,在月光下折射出棱镜般的光谱。距离最近的几个镇民突然发出惨叫——他们裸露的皮肤被飞溅的晶体划出细密的伤口,而沾染蓝色液体的地面竟冒出青烟,石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蚀刻出蜂窝状的凹痕。
举着火把的人群如潮水般后退,火光摇曳中,可以清晰看见克隆体的颅腔内部——本该是大脑的位置布满了精密排列的晶簇管络,此刻正如同活物般疯狂抽搐。那些蓝色结晶液体似乎具有独立意识,在地面汇聚成发光的溪流,朝着某个方向诡异地蠕动。举着防护盾的治安官突然发现,自己佩戴的盖革计数器正发出刺耳的警报声。“这根本不是生物!“人群中爆发出颤抖的惊呼,几个戴着防护镜的研究人员慌忙掏出记录仪,镜头里那些结晶正以违反物理规律的方式悬浮重组,逐渐形成某个熟悉的几何符号......
结晶在幽蓝火光中闪烁着妖异的磷光,那些棱角分明的切面如同破碎的镜阵,将记忆的残片折射成千万束光带。在实验室仪器此起彼伏的嗡鸣声里,这些悬浮的结晶体仿佛获得了生命,随着火焰的跳动不断重组几何构造。当两簇不同频率的火焰在通风管道中相撞时,结晶表面突然迸发出刺目的白光——某个三维全息影像如同水面涟漪般层层晕染开来。那是程墨七岁时蜷缩在实验室柜橱里的倒影,被压缩在时光胶囊里的记忆此刻正以量子纠缠的形态具象化。画面中的程墨整个后背紧贴着金属内壁,实验服领口被冷汗浸出深色痕迹,通风口漏进的橙红火光在他瞳孔里投射出不断扭曲的阴影。他的右手五指因过度用力而泛白,生锈的门把手在掌心压出锯齿状红痕,左肩不自觉地抵着柜门,仿佛要将自己嵌进钢板之中。实验室外传来玻璃器皿的爆裂声,某种粘稠液体顺着柜门缝隙渗入,在影像里凝成蜿蜒的暗红色细流,倒映着天花板上疯狂闪烁的应急灯。
这一幕仿佛是时间的回声,将过去的记忆以一种超现实的方式呈现在众人面前。实验室的穹顶折射着结晶的幽光,通风管道突然发出呜咽般的震颤,那些本已沉寂的检测仪器竟自行鸣响着猩红警报。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到一阵寒意顺着脊椎攀爬,他们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目光紧紧地盯着那团悬浮在半空的蓝色结晶——那分明是三个月前在事故中汽化的研究员胸牌形状,此刻却在量子纠缠态中呈现出珊瑚般的枝状结构,每道棱面都流转着类似呼吸频率的明暗节奏。当结晶核心突然迸发出教堂彩窗式的光谱时,某个年轻助手的试管从僵直指间滑落,在即将触地的刹那诡异地悬浮于距地面十厘米处,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的宿命。
警长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和不安。他深知这个克隆体的出现绝非偶然,背后一定隐藏着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为了揭开真相,他决定将结晶带回警局进行深入研究。
在返回警局的路上,警长的脑海中不断回荡着那个画面。他试图回忆起程墨的过去,以及那个实验室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然而,无论他如何努力,记忆都仿佛被一层厚厚的迷雾所笼罩,始终无法触及核心。
回到警局后,警长立刻将结晶交给了实验室的技术人员进行分析。技术人员小心翼翼地用镊子夹起一块结晶,放在显微镜下仔细观察。随着显微镜的放大倍数不断增加,一个惊人的发现逐渐浮现在他们的眼前——结晶内部竟然蕴含着复杂的生物结构和遗传信息!
这个发现让所有人都感到震惊不已。他们意识到,这些蓝色结晶很可能与程墨的克隆体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为了进一步确认这一点,警长决定亲自前往程墨的家中进行调查。
程墨的家位于小镇的边缘,是一座破旧的木屋。当警长推开木屋的门时,一股霉味扑面而来。屋内昏暗无光,只有一张破旧的桌子和几把椅子散落在角落。然而,尽管环境简陋,但警长还是从中感受到了一丝温暖和家的气息。
警长戴着白手套的手指拂过积灰的檀木抽屉边缘,霉味混杂着樟脑丸的气息扑面而来。他注意到抽屉滑轨处细微的刮痕,像是近期被人强行撬开过。牛皮纸包裹的日记本静静躺在红丝绒衬垫上,当掀开封面的刹那,细碎纸屑如秋叶簌簌飘落。
泛黄纸页间洇开的蓝黑墨迹依然清晰可辨,蝇头小楷记载着民国三十七年至三十九年的琐事。某页夹着的银元刮痕与案发现场发现的硬币惊人相似,而六月十七日的记录被整页撕去,残存纸缘还留着半枚带螺纹的指纹。
当警长准备合上日记时,封底夹层突然滑出一张泛黄相片。相片里穿阴丹士林旗袍的女子撑着油纸伞,背景正是程宅后院的西府海棠——此刻那株海棠树下,鉴识科同事的测量尺正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
原来,程墨在七岁那年曾经被一名神秘的科学家带走,进行了一项名为“克隆计划”的实验。然而,实验并未如预期般顺利进行,程墨在实验中遭受了巨大的痛苦和折磨。最终,他幸运地逃脱了实验室的束缚,回到了小镇上。然而,那段痛苦的经历却在他心中留下了深深的烙印,成为了他永远无法抹去的阴影。
读完日记后,警长的心情变得异常沉重。他意识到,这个克隆体的出现很可能与程墨的过去有着直接的联系。为了揭开真相,他决定再次前往实验室进行调查。
实验室位于小镇的另一端,是一座废弃的工厂。当警长推开工厂的大门时,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工厂内部昏暗无光,只有几盏昏黄的灯光在角落里摇曳。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刺鼻的化学气味,让人不禁感到一阵恶心。
警长握紧配枪穿过堆满废弃零件的过道,军靴踩在渗水的地面上发出黏腻声响。月光透过破碎的玻璃斜射进来,在生锈的金属表面投下蛛网状的阴影。当他经过第三个锅炉时,混杂着柴油味的夜风送来几丝断续的哽咽,像被掐住喉咙的幼猫,在空旷的厂房里形成诡异的回声。警长立即关掉手电筒,侧身贴在潮湿的砖墙上,喉结随着吞咽动作上下滚动。太阳穴突突跳动的声响中,他分辨出哭泣声来自西北角挂着“配电室“标牌的隔间——那扇虚掩的铁门正在夜风中微微颤动,锈蚀的门轴发出比哭泣更刺耳的吱呀。
透过门缝,警长看到了一幕令人震惊的画面。房间内摆放着一张张冰冷的实验台,上面摆放着各种奇怪的仪器和试管。而在实验台的中央,竟然躺着一个与程墨一模一样的克隆体!这个克隆体双眼紧闭,脸色苍白,仿佛已经失去了生命的气息。然而,当警长仔细观察时,却发现它的胸膛还在微微起伏,显然还活着。
就在这时,房间内的灯光突然亮起,一个身穿白袍的科学家走了进来。他看到了门外的警长,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和紧张。然而,很快他就恢复了平静,开始与警长进行对话。
“你终于来了。”科学家淡淡地说道,“我一直在等待你的到来。”
警长握着档案的手指微微收紧,泛黄的纸张发出细碎声响。实验室的金属墙壁在冷光下泛着幽幽蓝光,他注意到科学家白大褂领口处隐约露出的三角形刺青——与二十年前“克隆计划“机密文件中描述的基因编码标记完全吻合。冷汗如蚯蚓般蜿蜒而下,浸湿了后颈的制服领口。“您当年主导的神经突触研究...“警长佯装翻阅资料,镜片后的余光牢牢锁住对方颤抖的眼睑褶皱,“听说在胚胎记忆移植领域取得过突破?“他刻意让钢笔从指间滑落,在科学家弯腰的瞬间,瞥见了对方后颈皮肤下若隐若现的条形码纹路。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进行这样的实验?”警长问道。
科学家微微一笑,似乎并不在意警长的质问。“我是这个实验的负责人,也是程墨的创造者。”他说道,“我一直梦想着能够通过克隆技术创造出完美的生命体。然而,实验并未如我所愿。程墨的克隆体在实验中出现了严重的排斥反应,导致它们无法像正常人类一样生活。”
“那你为什么要让这些克隆体暴走?它们已经对小镇造成了巨大的威胁!”警长愤怒地说道。
科学家叹了口气,眼神中闪过一丝愧疚。“我原本打算将这些克隆体销毁掉。然而,在销毁之前,我发现它们竟然拥有一种特殊的能力——能够感知到我的存在并对我进行追踪。为了摆脱它们的追踪,我只能让它们暴走在小镇上,以此来分散它们的注意力。”
听到这里,警长已经明白了一切。他意识到,这个科学家为了自己的梦想不惜牺牲他人的生命和幸福。他决定将科学家绳之以法,为小镇带来和平与安宁。
然而,就在警长准备动手时,他突然感到一阵剧烈的头痛袭来。眼前的景象开始变得模糊起来,他仿佛陷入了一个无尽的黑暗之中。当他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
原来,在与科学家的对话中,警长无意中触发了一种神秘的机关,导致自己陷入了昏迷状态。幸运的是,他被及时送往了医院并得到了救治。然而,尽管他保住了性命,但那段痛苦的经历却在他心中留下了深深的烙印。
出院后,警长决定放下过去的阴影,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他深知,无论过去发生了什么,都无法改变现在和未来。他决定用自己的行动来守护小镇的和平与安宁,让每一个人都能够过上幸福的生活。
然而,就在他准备放下一切时,一个神秘的电话打破了他的平静生活。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警长,真正的威胁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