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安史之乱开始重整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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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对赌协议

石琛想不明白,他刚才貌似都在开足火力攻击宋磊和姜皓,没提什么方案。

姜皓道:“你不是说,人和粮都在大五家户手中吗?那只要说动大户全力支持我们,那不就可以迎击敌军了吗?”

石琛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姜皓:“县令都做不成的事情,你一个县尉如何能成?该不是想瞒骗我等众人,好行缓兵之计,实则继续死守吧?”

他这么一挑拨,场下众人的眼神中果然出现了动摇。

姜皓从容笑道:“石主簿有此担心,也是合理。那依你看,应当如何?总不能连尝试都不去尝试,直接开城投降吧?”

姜皓这么一归谬,石琛自然不能不接话:“我并没有说不能去尝试,只是眼下局势紧张,恐怕容不得少府任性而为。若是劝说大族失败,错失纳降良机,少府应当如何面对一城百姓啊?”

他故意还是用县尉的称呼来叫姜皓。

宋磊怒声道:“石琛,你放尊重点!他如今可是代县令,是你的上级!”

石琛冷哼一声道:“我是为民请命,上级有错,难道听之任之吗?”

宋磊恨不得冲上去给石琛一拳,又顾忌姜皓,气得咬牙切齿。

姜皓却并不恼怒,反而饶有兴趣地道:“那石主簿认为,我应当怎么做,才能取信于民?”

石琛见姜皓毫无抵抗,反而还落入自己的套路之中,心下窃喜,忙道:“既然少府这么有信心,我们不妨打个赌。若是少府劝说大户失败,陷这座城于危难,那就说明无德代行县令职权,应当主动让贤,场下百姓均可作为见证。”

宋磊骂道:“说了半天,总算暴露了狼子野心,分明是你觊觎县令之位,故意阻挠!”

石琛瞪了宋磊一眼:“宋捕头慎言!我不过是为城中百姓着想,总不能让少府空手套白狼,拿一城的性命去冒险,而毫无代价。”

说来说去都是冠冕堂皇之言,其实石琛觊觎县令之位,早就人所皆知。

苦于一直没有门路,又过不了科举,这才一直升不上去。

姜皓止住了愤怒的宋磊,微笑道:“那若是我成功了呢?石主簿是否也要拿出点筹码,否则你也是空手套白狼?”

石琛一愣,他原本就是要将姜皓一军,没想到被姜皓杀了个回马枪。

这么多双眼睛看着,石琛骑虎难下,只好冷冷地道:“那自然。不过我这主簿之位,少府也看不上。这样吧,我家中还算祖荫丰厚,若你真能说动大户全力支持,出人出粮,我便将家宅相赠。”

姜皓莫名其妙道:“我要你家宅做什么?”

石琛道:“我地下钱窖里另有十几块金腰锭。”

场下哗然,众人一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金子。

一名老者苦口婆心道:“主簿,那可是你家祖累世所积的家财啊,怎么可轻易全部拿出?”

石琛不耐烦地道:“我知道,但除此之外,还能拿什么出来?其他那些破铜烂铁,不要说别人,我都看不上。”

搂着一堆金子,却升不上去,最后就连这些金子都未必保得住。

他家祖上就是行商出身,身份卑贱,拼尽全力,才在这代给他捐了个主簿,指望着他出人头地,改变商人的身份地位。

十斤金腰锭来赌一个县令,乍一看,风险很大。

若是输了,称得上倾家荡产。

可他料定了姜皓绝不可能成功,这个赌约从成立的第一天起,就注定了他的胜利。

到时候,当上县令,那才是正经的文官体系中的官员。

随着他官职上升,想办法荫及子孙,累世官宦,才能跻身豪强士族。

石琛有绝对的把握,姜皓是自寻死路,就算费尽心机,也绝对撬不开那些大户的一块砖角。

这种稳赚不赔的生意,还不下血本,更待何时?

石琛心里笑掉了牙,而姜皓这边却也是暗自乐开了花。

还有这种好事?

县令之位本就是天上砸下来的馅饼,如今还可以拿馅饼做诱饵,白要十斤金子。

他怎么觉得,石琛说的很对,自己确实一直都在空手套白狼,还是连环套的那种。

生怕石琛反悔,姜皓马上道:“既然石主簿有这个诚意,那就这么定了。明日一早,我便去拜会他们。”

石琛也怕姜皓反悔,赶紧道:“那什么时候才算截止呢?少府总不能日日去,日日都说在谈,一直拖时间吧?”

姜皓爽快地道:“既然眼下局势已经如此紧张,那不如我们就订个一日之约吧!一日之内,若我不能成功,那就听凭石主簿决定,也不会错过良机,如何?”

场下又是一阵议论声。

不要说其他人,就连石琛,脸上都露出了讶异。

他还以为,姜皓要跟他讨价还价,想办法多争取一点时间。

他甚至想好了,无论姜皓怎么巧舌如簧,自己咬死了也只给三天。

结果没想到,姜皓直接限定了一天。

这不是自寻死路又是什么?

石琛难得真心夸奖了一句:“好气魄!那就这么定了。”

大会就这么开完了,百姓们心满意足地离开。

后备队见没能立即达成投降的决定,虽然有些遗憾,但想着能看姜皓的笑话,也觉得心满意足。

石琛是最满意的一个,满怀着对县令之位的憧憬离开了。

等石琛一走,宋磊急急忙忙地跑过来道:“阿兄,你怎么就这么草率答应了他啊?答应也就算了,怎么才要一天啊?这么难的事情,谈十天半个月也正常。”

姜皓一点不觉得草率,若还是太平盛世,那他自然拿王家一点办法都没有。

但眼下这个处境,王家就算傍上宰相都没用,叛军来了连李隆基的面子都不好使。

这就是自己可以利用的大势。

县令失败的原因是出招不够狠,但姜皓作为一个深知历史进程的现代人,可没有那么多顾虑。

只要把那五家逼到无路可退的绝境,他们自然知道该怎么站队。

姜皓心里有了主意,对宋磊道:“莫抱怨了,明日你带几个兄弟,陪我去王家走一趟,我自有主张。”

保镖还是要带几个的,用来壮大声势。

宋磊紧张道:“王家骄横惯了,县令都碰壁了,阿兄过去,他们不会给好果子吃的。现在城里那些居心叵测的人都在等着看阿兄的笑话,是不是先私下里找人接洽一下再说?”

姜皓一笑:“我去他家又不是为吃果子,就是逼一逼他们。这事不能交给别人来做,必须得我亲自做才行。”

宋磊疑惑道:“没吃到果子,那逼了有什么用?”

姜皓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心急吃不了热豆腐,逼是要一步步来的。你不要想那么多,回去好好准备吧。”

第二日一早,姜皓带着宋磊几个人,不打招呼直接登门拜访。

本来姜皓一个县尉,王家大可以直接闭门不见。

但姜皓现在是代县令,代表的是朝廷,王家就不能不见了。

心里就算再看不起,面子还是要给的。

因此,姜皓到达的时候,王家已经大开中门,两排家奴雁翅排列。

这是接待县令的礼仪,在礼节方面,王家不打算让姜皓有发难的借口。

一个中年人候在门外,一见姜皓,就拱手道:“姜代县令吗?我家家主已经恭候多时了,请随我进来吧。”

他没用“明府”的尊称,摆明了是公事公办。

姜皓和宋磊对望一眼,知道是有人提前跑风漏气了,估计是后备队的那些人干的。

姜皓点点头,没说什么,跟着那中年人就进去了。

王家在封丘圈了一大片地,起了一座颇为壮观的园子,假山流水,曲径通幽,处处雕梁画栋,比县衙还要华丽。

姜皓等人七弯八拐,来到一处气派高顶的建筑,这就是王家待客的正堂了。

正堂上首摆了两张矮榻,其中一张坐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

下首则放着十几个锦绣垫子,左边一列是空着的,右边却坐满了人。

见姜皓到来,正堂的人都站了起来。

上首的那位老者道:“在下是封丘王家第九代家主王承平,身子不适,不能出门相迎,还请恕罪。请姜代县令上面坐吧。”

虽然先站起来了,但王承平既未拱手,也不向前相迎,还着重强调了“代县令”三个字,诚意实在有限。

姜皓只装作看不见,在他旁边另外一张矮榻上坐了下来。

姜皓道:“王员外,姜某今日前来,是何用意,想必你们都提前知道了。既然如此,我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不知你们意下如何?”

王承平没想到姜皓连客套都不与他客套,直接开门见山,不由得愣了一愣。

然后他才冷淡地道:“王家自前朝文帝时,就已迁来封丘居住,历任多届县令。对我们而言,谁来管辖这个城,都没什么不同。要打仗,那是朝廷的事,也是你们的事,王家不过一介平民,恕不参与。”

姜皓微微一笑道:“王员外说得不对吧?以往县令,都是西京任命。而如今安史叛军,却不认大唐正统,妄图登位大宝。怎么能说谁来管这个城都一样呢?”

王承平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姜皓:“既然是叛军,那便是一时之患,等到王师到来,自然可以收复此城。王家不愿意趟这摊浑水,请回吧。”

姜皓假装困惑地问道:“那王员外的意思,是要眼睁睁地看着城破?那城中的百姓怎么办?守军怎么办?我听闻孙孝哲生性暴虐,入城必然要大肆屠戮一番。难道王员外就不顾念他们吗?”

王承平更加确定,姜皓这个科举入仕的小官,不过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他已经没了最开始的警惕之心,言语也没有这么谨慎了:“那是你这个代县令的事,与我王家何干?”

姜皓就等他这句话,当即假意愤怒地站起身,喝道:“王家的兴盛离不开封丘,王员外怎么能如此自私自利,不顾一城的生死呢?”

王家向来在封丘备受尊重,就连县令来了也毕恭毕敬,何曾被人这样尖锐地指责过?

王家底下坐的那些人早就不满姜皓的态度,这下子就有了发难的理由。

当下一个个都站了起来,围逼上去,面色不善地盯着姜皓,大有一言不合就动拳脚的态势。

宋磊等人慌得也站了起来,但却不敢直接对上。

这些王家子弟可不是石琛一类的货色,在他们背后,是王家豢养的几百个私兵,光是一人吐一口唾沫,都可以把他们淹死。

宋磊心里求爷爷告奶奶地恳求,姜皓这个祖宗不要再语出惊人了。

王承平摆摆手,让王家的子弟们都退回去。

他心中充满了对姜皓的鄙夷,确凿无疑地认定,姜皓只是个受圣贤书毒害的书呆子,不通人情世故,怪不得只能做一个县尉。

对付一个书呆子,哪里需要费什么工夫?

王承平漠然道:“该说的话已经说完了,请姜代县令自便吧。来人,送客!”

霎时间,便有几十个私兵从正堂外面涌了进来,一起大声道:“请代县令出门。”

声音震得整个正堂阵阵回响。

宋磊一看,好家伙,这哪里是送客?分明是押送。

他紧张地看向姜皓,姜皓从容不迫地站了起来,对王承平拱了拱手道:“国难当前,王员外更应胸怀大义,站出来解救苍生,如此,才不失为富之道。县衙大门永远为王家打开,希望王员外回心转意之后,再来找我。告辞。”

说完,姜皓大步流星地穿过那些个私兵,面无惧色地走了出去。

宋磊慌了:“阿兄,等等我!”带着那几人,也赶紧溜了出去。

“哐当”一声,王家的大门在他们出去后立刻关上了,关得严丝合缝。

宋磊抱怨道:“瞧见没?我就说阿兄过来是自取其辱,你还不信?

这下好了,要是让石琛知道你碰了这么大的壁,一定到处传扬,打击我们。”

说完,他叹了口气:“好不容易做了个代县令,屁股都没坐热,就要让给石琛。过两天开门投降,我们可能连小命都保不住了。要不阿兄,我们还是趁着他们交接的时候,逃亡离开封丘吧。”

姜皓敲了他脑门一下,道:“谁说我输了?这只是第一步而已。”

在他的计划中,去王家不过是前奏,或者,更准确地说,是一场表演。

在这场表演中,姜皓要做的,就是一套冠冕堂皇的说辞,成为家国大义的化身。

有了第一步,才可能进行第二步、第三步。

后面的步骤,才是真正的狠招辣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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