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银铃

那本书是湿的。

云芷的手指刚碰到封面，江水便从纸页间渗出，沿着她的腕骨往下淌。不是普通的水——带着铁锈味的腥，像是掺了血。

她站在雨中，缓缓翻开第一页。

「师尊，您果然来了。」

字迹在水中微微晕染，却仍能辨认出清秀的笔锋。是铃霜的字。

远处传来汽笛声，江面泛起涟漪。云芷低头，看见自己的倒影旁多了一张模糊的脸——少女扎着双髻，发间银铃轻晃。

倒影的嘴唇开合，无声地说：「救救我。」

她伸手去捞，江水却突然翻涌，书页“哗啦”散开，被水流卷向深处。云芷的指尖只触到一枚银铃，铃舌上刻着细小的云纹——和她当年赐给铃霜的那对，一模一样。

#铃音

铃月闯进云芷家时，红伞上的雨水滴了一路。

“你见到她了？”她声音发紧，手指无意识地摩挲腰间银铃——和江底那只一模一样，“不可能...我亲眼看着她在镇妖塔下魂飞魄散...”

焦黑皮肤突然从冰箱窜出，在瓷砖上疯狂划拉：

【说谎】

【你藏了东西】

【塔底是空的】

铃月一脚踩住它，伞尖抵在云芷喉前：“把书给我。”

窗外惊雷炸响，照亮两人之间的雨幕。也照亮了铃月袖口的内衬——那里绣着歪歪扭扭的云纹，针脚稚嫩，像是孩童的手笔。

云芷忽然笑了：“你什么时候开始穿铃霜的衣服？”

铃月的瞳孔骤然收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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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伤

二十年前的记忆像退潮时的礁石，渐渐显露。

-铃霜跪在暴雨里，怀里抱着个婴儿

-铃月举剑的手在发抖

-而云芷自己...她在做什么？

书页上的水渍突然扩大，浮现新的字迹：

「您亲手把铜钱烙在我背上，说这样就能永远记住教训。」

周小刀颈后的伤疤开始渗血。他茫然地摸了一把，指尖沾上腥红：“前辈...我好像...”

“想起来了？”云芷扣住他手腕，“那告诉我，1998年洪水夜，你为什么要去江边？”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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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生

江心升起浓雾。

雾中隐约可见一座石塔的轮廓，塔身缠满锁链。铃月站在岸边，红伞被风吹得摇晃：“你当年亲手封印的，根本不是恶鬼。”

她扯开衣领，露出后背——那里烙着与周小刀一模一样的铜钱疤。

“是我们。”

水面突然沸腾，无数银铃从江底浮起，叮咚声连成一片。铃霜的虚影出现在塔尖，怀里抱着个熟睡的婴儿。

云芷的太阳穴突突地跳。

她终于想起来了。

甲申年那场雨，她亲手将两个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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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妖塔

迷雾散尽，真相浮出水面。

「借阴续命」的禁术，本就是云芷所创。

当年铃霜为救垂死的婴儿（周小刀），偷学禁术，以自身魂魄为引，强行续命。而铃月为保妹妹，自愿分担反噬。

云芷发现后，亲手将二人封入镇妖塔——不是惩罚，而是保护。塔底实为养魂之地，她本打算待二人魂魄稳固后再解封。

可一场洪水冲垮了阵法，铃霜的魂魄被冲散，只余执念附在银铃上。而铃月......

“我一直以为你恨我。”铃月跪在江边，红伞坠地，“直到看见这本书......”

她从怀中掏出一册湿漉漉的笔记——

「甲申年七月初七，记于镇妖塔前：

今日封徒入塔，非为惩，实为护。

待双魂归位，再续师徒缘。」

云芷沉默良久，抬手轻触铃月背后的烙痕：“疼吗？”

铃月摇头，泪却先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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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位

江心漩涡深处，铃霜的虚影渐渐清晰。

她怀中的婴儿睁开眼——竟是焦黑皮肤所化的灵体。原来它一直想找的，不是周小刀，而是另一半的自己。

“师尊。”铃霜的声音隔着二十年光阴传来，“我们回家了。”

银铃声响成一片，江面浮起万千星火。云芷站在岸边，看着两道魂魄相融，最终化作流光没入周小刀体内。

他颈后的伤疤渐渐愈合，只余一道浅浅的云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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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云芷的直播间重新开启。

背景里，铃月正和周小刀抢遥控器，焦黑皮肤窝在冰箱上啃冰淇淋。弹幕刷得飞起：

【新助理好帅！】

【老祖背后的小姐姐是谁？】

【今天算卦吗？】

云芷咬了口芒果干，懒洋洋道：“今日主题——”

“帮水鬼讨薪。”

铃月突然把红伞怼到镜头前：“地府996合法维权热线，欢迎爆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