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佛瓷同烬

扎什伦布寺的晨钟惊起一群渡鸦。

唐青站在时轮殿前，瓷化的右臂在阳光下泛着诡异青光。自从纳木措湖那晚，他皮肤下的密宗符文就再没消退过，像是有生命般随着呼吸微微起伏。最奇怪的是，当月光照在瓷化部位时，他能看见微小的藏文在皮肤下游动——那些文字在讲述一个关于“钥匙“的故事。

“能进去吗？“祁天问带路的喇嘛。他的银白色右眼在阴影中微微发亮，自从与司徒镜的意识部分融合后，这只眼睛总能看到常人看不见的东西——比如眼前这座佛殿门楣上，用隐形颜料绘制的九鼎图案。

老喇嘛摇头，枯瘦的手指指向唐青：“只他一人。时轮金刚在等。“

林玥突然抓住唐青的左臂：“太危险了！你看那些转经筒——“

确实诡异。殿外一排铜质转经筒无人触碰却在自转，而且全是逆时针方向。白璃蹲下身，指尖轻触地面：“不是风...是时空扭曲。这座殿里的时间流速比外面快三倍。“

黑璃留下的金刚杵突然发出嗡鸣。自从三天前在纳木措分别，这件法器就成了他们寻找第十鼎的唯一线索。此刻杵尖的梼杌之眼正死死盯着殿内阴影处，瞳孔缩成一条细线。

“进。“唐青突然说，声音里带着不属于他的低沉回响，“午时三刻...坛城将开...“

他的瓷化右腿已经迈过门槛。林玥想阻拦，却被苏清雨拉住：“那些绣线...你看...“

她手中探测能量波动的金丝绣线全部指向唐青，如同被磁石吸引的铁屑。更惊人的是，当唐青完全进入殿内，那些线突然自行编织成卍字图案。

殿门轰然关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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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有七彩砂粒浮空而起。

唐青站在圆形佛殿中央，四周墙壁布满时轮金刚浮雕。地面是用各色矿物砂绘制的立体坛城，此刻正随着他的呼吸明灭闪烁。那些悬浮的砂粒像被无形的手拨弄，逐渐在他面前组成藏文句子：

【钥匙归位，记忆启封】

“我...不是容器？“唐青喃喃自语。瓷化右手不受控制地抬起，按在最近的浮雕上。触碰到鎏金表面的刹那，三百年前的记忆如决堤洪水般涌来——

炽热的窑炉前，初代掌印将某种发光液体注入瓷胎。那不是普通陶土，而是掺了星髓与骨粉的活泥！更可怕的是，胚胎渐渐显现出人形...一个婴孩的轮廓...

“以瓷载道，以身为钥。“记忆中的初代掌印转过脸，竟与守宫人桑杰一模一样，“当十鼎重现，你当记起...“

剧痛打断了回忆。唐青跪倒在地，发现坛城砂粒正疯狂涌向自己的瓷化部位。七彩佛砂与青瓷表面接触时发出烙铁般的“滋滋“声，皮肤下的密宗符文一个个亮起，像被点燃的引信。

“啊——！“

惨叫穿透厚重的殿门。殿外众人脸色大变，林玥突然撞开老喇嘛，将整壶药茶泼在门上。茶叶粘附处，木门竟显现出血管般的纹路！

“活木！“白璃惊呼，“这殿是初代掌印用建木造的！“

祁天的银眼突然剧痛，视线穿透木门看到骇人景象——唐青的身体正在砂粒包裹中重组，瓷化部分浮现出精细的机械结构，就像...某种精密的锁具？

“不是容器...“他恍然大悟，“是钥匙！唐青体内藏着启动第十鼎的——“

殿顶传来碎裂声。一道黑影踏碎琉璃瓦降临，黑璃的金刚杵劈开殿脊，紫黑光芒如瀑布倾泻而下。她身后还跟着个戴青铜面具的僧人，正是守宫人桑杰。

“迟了。“黑璃冷笑，“时轮已经启动。“

桑杰摘下面具，额心赫然有一只竖瞳！唐青的瓷化眼球突然脱离眼眶，飞入那只竖瞳中，严丝合缝。

“初代...掌印？“白璃的星形印记疯狂闪烁。

“不全是。“桑杰——或者说初代掌印的灵识化身——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只是留在人间的眼睛。为了等待钥匙完全觉醒...“

殿内突然安静下来。唐青的身影从烟尘中走出，全身覆盖着七彩砂粒组成的铠甲，右眼变成了与桑杰相同的竖瞳。他抬手，地面坛城砂粒腾空而起，在众人面前重组为一幅从未见过的“时轮唐卡“。

唐卡中央是十尊鼎环绕的发光体，鼎身纹路与唐青的瓷化纹路完全一致。

“十鼎本一体。“桑杰的竖瞳映出唐卡细节，“周昉分离九鼎是为封印，初代掌印铸第十鼎是为...“

黑璃突然挥杵打断：“叙旧到此为止。“

金刚杵插入地面，整个扎什伦布寺开始倾斜！建筑群如同被无形的手推倒的积木，却在45度角诡异地停住。众人脚下的石板变成峭壁，下方是深不见底的虚空。

“时空裂隙！“白璃拉住下坠的林玥，“黑璃你疯了？这样会——“

“这才看得清楚。“黑璃指向虚空。倾斜的寺院墙壁此刻变成“地面“，露出原先被佛龛遮挡的巨型壁画——

画中是周昉与初代掌印在雪山巅对峙的场景。初代掌印手持第十鼎，鼎口喷出的光芒里隐约可见梼杌的轮廓；而周昉的白扇展开，扇面上却是...八颗半星辰？

“半颗星...“祁天的银眼刺痛难忍，“第九鼎不是地鼎...是...“

记忆碎片突然袭击他。周昉站在燃烧的天工司，将白扇一撕为二！被撕下的部分化作流光注入某个瓷婴体内...

唐青的竖瞳突然流血：“原来如此...我是...“

“第九鼎的钥匙兼容器。“桑杰叹息，“周昉把本该铸成第九鼎的力量，封进了初代掌印准备的瓷人体内。“

林玥突然冲向唐青，不顾他周身环绕的锋利砂粒，死死抱住他瓷化的身躯：“我不管什么鼎！把唐青还给我！“

令人惊讶的是，她的泪水与残留的药茶混合，在唐青瓷化表面形成一层透明薄膜。疯狂蔓延的瓷化竟然暂时停滞了！

黑璃眯起眼睛：“有趣。茶道女的血泪能中和星髓...“

白璃趁机结印，金黑光芒交织成网罩向时轮唐卡。唐卡中央的第十鼎图案突然立体化，一枚青铜碎片破画而出！

“鼎耳！“苏清雨的绣线自动缠向碎片。

就在碎片即将被捕获的刹那，整个倾斜的寺院剧烈震动。虚空下方传来洪荒巨兽般的呼吸声，某种庞大到无法形容的东西正在苏醒。

“晚了。“黑璃的金刚杵亮起刺目紫光，“时之鼎的守卫来了。“

桑杰的竖瞳第一次露出恐惧：“快走！那是初代掌印封印在时空裂隙里的...“

寺院墙壁开始崩塌。在坠入虚空的最后一刻，祁天看到裂缝深处睁开了一只由无数梵文组成的眼睛——正与唐青新生的竖瞳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