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异常事件对策科
对于异常事件对策科，白川嗣的态度很快就发生了转变。
这其中，发生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是当天晚上，他所遇到的另外俩人。
一之濑小町与灰谷零。
两人都不是拥有正式职务的警员，算是外聘人士。
但让白川嗣想不通的是，以他们的职业，实在是过于普通。完全就没有外聘的必要。
一之濑小町，年龄刚满十八岁，东京市桜生女子高校的学生。
留着一头漂亮的黑色短发，面容清纯可爱，脸上总是挂着礼貌的笑容。
她来的时候还穿着蓝白相间的冬季校服，背着背包，朝众人打了声招呼。
她嘴角露出的虎牙让白川嗣想起自己还未成年的侄女。
另外一个人，灰谷零来得稍晚，几乎是接近午夜才来到科室的。
半个小时之前，他打电话过来，问要不要顺路带宵夜。课长黑田哲也回答说不用，因为那样会破坏今天好不容易完成的扫除。
虽然没有听清电话那头在说些什么，但白川嗣还是看出了课长脸上那种被人顶嘴的无奈，因为他也经历过这种事。
实际见面过后，来人比想象中的更年轻。年龄在二十岁上下，穿着一件淡蓝色西服，戴着黑框眼睛。
见到白川嗣，他的脸上露出初入职场青年的那般拘束。
他的身份是律师，拥有律师徽章，目前在某家事务所工作，但还未正式转正。
他鲜少接触过案件，因此对白川嗣这样的刑警很敬佩。
不过律师这一职业嘛，确实有点败坏了白川嗣的好感。
警方长年和这些人打交道，实在清楚：律师拎着公文包，抢的钱比一百个拿枪的人还要多。
两名年轻人的到来，算是冲淡了科室内一整天压抑下来的气氛，让白川嗣感到了些许活力。
接下来是第二件事。
根据嘱咐，他简单向众人交代了一下警方目前的情报。
南瓜案的杀手，代号蜜喰南瓜，目前已掌握嫌疑人的身份，为诚凌中学女子高校生田中见子。
她连续杀死了三名受害者，在社会上引起了轩然大波。
黑田课长点点头。
这件事不必多说，实在太有名了，在座的各位都知道。
一之濑小町还是她的忠实粉丝呢。
不过，听到他们接下来的任务是追查这名杀人犯时，她的脸上还是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上头把这件事交给我们，那就意味着……”她的眼睛扫视过众人，像是在寻求他们的认可。
“没错，是异常事件。”黑羽弥纱面无表情地回答道。
“我们好久都没有接到这么大的事件了。”
“看来最近的‘怪谈’活跃起来了。”灰谷零，这位年轻的律师笑了笑。
“如果实在棘手，我愿意辞掉律师这份工作，这对于我的才能来说毫无用武之地。”
“怪谈目前的解明程度怎么样了？”课长黑田哲也看向黑羽弥纱，神情严肃。
“别装了，小纱。我知道你最近都在关注这这件事。”
“有那么明显吗？”她冷冰冰地嘟哝一声。
“其实她还蛮高调的，所有的信息都写在电视上了。这件事小町最有发言权了，你来说吧。”
“好吧。”一之濑小町站出来，装模作样地学着大人的语气：
“简单总结一下。这个怪谈的名字叫做‘蜜喰南瓜’，触发条件是霸凌者。
目前已知的特性有：存在实体且力大无穷，杀人手段多样，能够使用各类武器。通过社交软件line锁定受害人，可以悄无声息的逃离警方的搜捕。
除此之外，在传播的过程中还会逐渐产生追随者，替她打掩护。最近我有查到，她在网络上拥有一处匿名聊天板块，聊天者可以向她发送短信进行求助。
不过以目前看来，她的复仇计划还未完成，这些都是日后的事。”
“背景故事呢？”灰谷零问道。
一之濑小町不好意思地看了白川嗣两眼。
“据白川先生所说……南瓜头之下的身份是名为田中见子的少女，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很好。”课长说完这句话，整个科室顿时沉寂了下来。
所有人都齐刷刷看向白川嗣。
“呃……终于轮到我了吗？”白川嗣尴尬地笑笑，尝试用中年大叔的幽默来打圆场。
刚刚他们一顿自顾自地发言，让自己毫无插嘴的机会。
“好吧，关于田中见子的情况，我们刑事科调查过。
她所在的是单亲家庭，父亲早已不知所踪，母亲独自将她拉扯大。但她对她很不好，过去几年里常有家暴事件的发生。”
“可怜的女孩。”灰谷零叹了口气。
“不过这不构成她成为怪谈的怨念。她所杀死的都是霸凌者，那些死者和她的关系有调查过吗？”
“当然。”白川嗣点点头。
“诚凌中学存在严重的霸凌现象，那些死者在校内享有恶名，田中见子虽然被他们欺负过，但由于她性格强势，很快就让他们放弃了。”
“放弃了？也就是说，怨念还不是很明确咯。”黑羽弥纱抬起黑洞洞的眼眸。
“她的复仇一定得源于某件无法被原谅的事件才行。”
“万圣节那天，她做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白川嗣接着说道。
“她特意为好友风间由花子举办了一场舞会。然后在舞会的最终奖品——南瓜头套里塞了鞭炮，最终致使她毁容。”
听到这些话，众人纷纷露出诧异的表情，脸上充满了困惑与不解。
“受害者变成了加害者？”黑田哲也开口道。
“事情很矛盾，那个风间由花子，你有盘问过她吗？那件事到底是不是田中见子干的？”
白川嗣挠挠脑袋，满脸无奈。
“那姑娘的嘴巴很严，说这是她的心理阴影，不愿意透漏任何细节。而且她虽说是毁容，但恢复得却很好，医生们都惊呆了。”
“嗯……有没有可能，田中见子是被陷害的呢？”一之濑小町眨巴着眼睛说道。
“试想一下，她的本意是为自己的好友举办舞会，结果却被那些霸凌团体暗中操作，栽赃陷害。如此之下，才会选择复仇。”
“是有这个可能。不过那起万圣节事件已经被定性成了意外事故。”白川嗣解释道。
“所以，无论哪种传言都没有实际证据。”
“那个成田秀，你问过他那起万圣节事件吗？”一之濑小町又问。
白川嗣即刻回答：
“那小子说不是他干的。但……谁知道呢。”
两人的对话，让旁边的灰谷零发现了盲点，他开口道：
“成田秀的父亲是校理事会的会长吧……然后万圣节舞会的事件被定型成意外事故？那事情已经很明了了。”
“话是这么说。”白川嗣尝试把话题拉回正轨。
“我们当下最重要的是保护成田秀，并让那什么‘怪谈’绳之以法。理事会还有万圣节事件，迟早都会真相大白，但那都是后话。”
“我知道，白川先生。”黑羽弥纱正色道。
“我们会解决一切事情的。但在此之前，我们一般都会弄清楚‘怪谈’产生的前因后果。这是一种尊重。”
白川嗣突然愣住了。
他没有说话，并为自己刚刚的傲慢之言感到羞愧。
最近的糟心事让他变得急功近利，让他忘记了从事刑警以来最重要的工作——调查犯人的动机。
如果仅凭怨念就能化身成如此恐怖的存在，那确实应该搞清楚是什么导致了这样的怨念。
就像他在刑事科时，一位前辈常常挂在嘴边的话——犯罪一定程度上反映了社会问题。我们研究杀人犯，不是因为我们心理变态，而是为了在下一次类似的犯罪出现前，及时预防。
如果在诚凌中学，有勇敢的人站出来制止霸凌事件呢？
如果那些霸凌者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耻呢？如果执法机关和学校给点力，能够及时解决问题呢？
事情恐怕就会变得不一样？
于是，他抬起头。
“抱歉，是我有点太着急了。”
“没事，你说得也对，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我们就先从成田秀入手吧，她迟早都会找上来。”
黑田哲也突然露出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
“那么，白川先生，你做好面对‘怪谈’的准备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