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自己都会觉得自己很美味
明明是拼车，你却收我包车的钱？！”
悲愤的声音在车厢里回响，连车夫和女人都短暂地呆了一下。
马灯又亮起了。
光芒照亮车厢，照亮脸庞，那车夫和女人用可怖的双眼对视一下，齐齐发出骇人的咯血声，脸上更是扬起狂热的贪婪之色。
巴尔贝里斯锯木般的尖笑声在塞缪尔的脑海里回响：“哈哈哈，第一次找上门来的就是青铜级别的邪灵，还是邪灵里最疯狂的凶灵。我认识这女人，五百年前死在丈夫手里，因怨恨而生的‘尖叫莎伦’，小子，你有福了。”
塞缪尔无暇回应，淡紫色瘴气正从对方的领口渗出，他感觉鼻腔里塞满了腐烂的味道。这具身体残留的肌肉记忆令他本能地后退半步，后背却陷入融化中的车厢壁。
对面的邪灵保留着生前的美艳，幽蓝的双眼与猩红的嘴唇为其带来了别致的诱惑感。
尖叫莎伦用诱人而诡异的姿态喘息起来，幽蓝的双眼一下子变得迷人极了。
极其淡的雾气从她的体内钻出，毫无阻碍地钻入塞缪尔的体内，后者脸上的愤怒在飞速消散。
尖叫莎伦“咯咯”地笑起来，她张开双手露出了自己宽阔的胸怀。
塞缪尔双眸微微茫然，他已经不再愤怒，只是有些羞赧地指了指自己，紧接着便得到了肯定的眼神。
“喂，小子，这点手段就把你迷住了？”巴尔不满地喊着，但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粘稠诡异的车厢内，实习神父已经难以自抑地与美艳的邪灵拥抱在了一起。
只是，在喉头紧张地耸动几下后，他眼中的茫然便迅速消散了。
塞缪尔做贼似的低头望了一眼，又主动环抱起女鬼的腰肢，随即便期待地闭上双眼。
上辈子的他幼年时遭遇车祸瘫了二十年，接触最多的女性是喜欢骂人的护工大妈，而前身在神研院苦修至今，接触最多的女性是……噢，前身甚至没接触过几位女性。
从没抱过女孩的塞缪尔发觉，自己的底线比想象中低了许多。
女鬼也不是不行嘛……
只是，想象中，第一次和女生拥抱应该是美好的，香香的、软软的……
可现实是，腥臭味和血液的铁锈味混在一起，对方的身子冰凉又咯人，看着让人眼晕的白皙也没有任何弹性。
“我的第一次啊……”塞缪尔皱紧眉头，暗自叹气。
抱住塞缪尔的尖叫莎伦并未在意，她的眸子里露出些许得意之色，本以为这个人类早已半恶魔化，没想到他居然刻意压制住了自身的力量。
空有宝藏而不知挖掘……
现在，趁着这英俊的年轻人沉沦之时，自己便可以开始享用了。
一想到对方体内那庞大的邪灵与恶魔之力，她便兴奋地发颤，只要彻底吞噬对方，自己将会成为最强的邪灵，到时候，甚至可以去完成报仇的夙愿！
染血的尖利指甲抚上了男人的后背，尖叫莎伦迫不及待地张开可怖的大嘴——自己该从哪一块开始呢？
只是，脸上突然传来了一股更恶劣的腥臭味道，早已丧失嗅觉的尖叫莎伦甚至冒出了生前的记忆——她曾经被自己那该死的丈夫折磨，最后被丢进了地下室。
地下室的兽笼里有一只受伤的狼人，周围满是人类的残肢，闻着那令人作呕的腐臭与血腥味，她终于明白庄园内失踪的仆人去了哪里，而自己，最后也成为了残肢的一份子。
哪怕因怨念而化作邪灵归来的她，依旧不敢回想那段骇人的记忆。
可这里为什么会有更恶劣的味道？
冰凉的脸上突然感知到了些许温热，浓烈的腥臭味似乎直扑灵魂深处。
尖叫莎伦有些僵硬地转动脑袋，迎面而来的是尖锐的短毛。
男人的后脑勺不该是这样的……尖叫莎伦冒出来一个念头。
迎面而来的是一个怪物的脑袋，那个脑袋似乎硬生生从塞缪尔的后颈处钻了出来，它像是某种野兽，大嘴宽阔狰狞，牙齿尖锐如刃，口腔幽暗恶臭。眼中幽绿火焰燃烧，透露出狡黠与残忍。
腥臭味的来源找到了。
猩红色的长舌从怪物的口中迫不及待地钻出，在僵硬的邪灵脸上舔舐了一下。
“哈……”贪婪的喘息声响起。
经历无数岁月早已丧失的恐惧浪一般地涌来，尖叫莎伦张大嘴巴，带着恐惧就要撕咬而去！
然而，一股诡异的气息涌起，尖叫莎伦惊骇地发觉，自己那庞大而凶恶的力量竟然在飞速地流失，眼前的怪物为什么克制自己的邪灵之力？！
她一时之间动弹不得。
长长的、带有倒刺的舌头在她的脸颊上滑动，每一次都会带走灵体层面上的血肉。
终于，莎伦像是她名字那样尖叫了起来。
抱着她的实习神父也发出了悲愤的声音。
“我巴不得有人和我拼车分担车费，但你竟然偷偷坐了这么久才现身！”抱着凶恶的邪灵，塞缪尔痛苦地闭上眼睛，“而且，即便是邪灵，也应该注意一下个人的卫生啊！”
被破坏了美好幻想的塞缪尔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他终于松开了怀抱，打量对方几眼后，又贴心地帮这位尖叫的邪灵整理了一下褶皱的衣领，并且往上拉了拉遮住那抹白皙：“本地的邪灵太没有礼貌了……当然，我可以理解。毕竟——”
英俊的神父和他脑后钻出的可怖野兽齐齐舔舐了一下嘴唇：“邪灵化的时候，我自己也会觉得自己很美味。”
得到了用餐信号的怪物发出期待的低吼，莎伦在疯狂地尖叫，但是，迎面而来的是遮蔽所有视野的利嘴。
大嘴发出“咕哝咕哝”的吞噬声，美艳的尖叫莎伦只剩下了半个空荡荡的脑袋。
巴尔古怪而讶异的声音响起：“擅长吞噬、尤其喜爱吞噬女性血肉，包括灵体在内的所有女性在接触时都会感到天然畏惧的邪灵……你什么时候挖掘出的‘摩奴卡’？”
拉着塞缪尔衣角的冰凉双手已经失去了力气，他站起身来，尖叫莎伦的灵体重重地砸在车厢的地板上。
摩奴卡的脑袋从他的后颈处钻了更多出来，甚至连半边身子也硬生生地挤了出来，它淌着腥臭的口水，迫不及待地扑了过去。
摩奴卡，塞缪尔体内的邪灵之一，就和巴尔所说的一样，对女性特攻——对女鬼也一样。
邪灵腐烂僵硬的血肉被撕咬，只剩残余的尖叫声。
塞缪尔不知道自己的体内寄宿了多少个邪灵和多少恶魔之力，但是，顶住了仪式的他，在活下来之后拥有了挖掘体内邪灵的能力。
塞缪尔隐隐看到，自己的体内似乎有一个巨大的广场，广场的边缘有十一个被迷雾笼罩的区域，他将其称之为“挖掘场”。
来到这个世界七天，在昨天晚上，塞缪尔终于在最小的那个挖掘场中挖出了第一铲。
黑铁、青铜、密铅、亮锡、流汞、白银、黄金，这是塞缪尔暂时知晓的邪灵等级制度，也代表封印该等级邪灵所需的主体金属，据传是当年第一位驱魔人制定的。
而他挖掘出的第一个邪灵，也是可供他邪灵化的第一个形象——出现在一千三百年前、活跃在第三纪末尾的密铅邪灵，山貂摩奴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