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门与危机
梦里，无边无际的灰雾之海，一扇有着苍白木纹的门，无着无靠地悬在虚无的中央。
伊文试过很多种方法，可无论如何都打不开它。
灵性之光指引着他来到了这扇门前，却没有给他开门的钥匙。
他仿佛看到了阿里巴巴的宝藏，堆积如山的金银珠宝就在门后的世界散发着诱人的光泽，可只能干瞪眼。
在窥秘之眼的帮助下，终于发现了一点蛛丝马迹。
那是一行与木纹几乎融为一体的文字，或者说符号。
可他不认识。
“芝麻开门——阿布拉卡达布拉——阿拉霍洞开——”
……
思绪回到当前，伊文的目光落在桌上的用吸水笔和墨水上。
这是他出钱请玛丽在镇上的集市购买的。
还给孩子们购置了一些学习工具。
玛丽大婶接着那笔购置时，先是一脸尴尬。
紧接着眉开眼笑，直夸菲尔斯是一个厚道人。
还拍着胸脯保证，要是哪个兔崽子不听话，只管让她来拾掇。
想到玛丽当时的表情，伊文不禁露出一丝微笑。
摊开一张纸，他用吸水笔沾了沾墨水，开始写信。
“亲爱的弗雷泽，希望这封信抵达你手中时，你一切安好。我是伊文·菲尔斯，你的朋友。我遇到一点麻烦，希望能借助你的智慧……”
洋洋洒洒写满了一张纸，问好之后一顿猛夸，然后才写上一排符号，希望弗雷泽能帮忙破译，或者提供一些思路。
写到最后，脑海里浮现出与弗雷泽相遇的场景。
想了想，他又加了两句。
大意是知识无价，但你的好朋友囊中羞涩，只能用一点微薄的金纳尔表示尊重。
将这张纸叠好，又拿出几张金纳尔包在了一起，准备寄给弗雷泽。
这没办法，在他可怜的交际圈中，对文字有研究的，只有弗雷泽·怀特。
两人虽然还算是投缘，但要麻烦别人，总得有要一些表示。
他还得麻烦热心的玛丽大婶将信寄出去。
至于自己，能不出庄园还是不要出去的好。
……
夜幕降临，雾港区，伊文原来租住的公寓顶层楼阁里，壁炉里的火焰熊熊燃烧。
安东尼太太斜躺在舒适的沙发上，紧绷的脸上透着浓浓的怒意，还隐含着一丝恐惧。
“该死的伊文·菲尔斯，不声不响的走了。留下的押金，连房间的破损费都抵不上。”
她无法忘记，在推开那扇房门的那一刻，她几乎被吓晕。
斑驳的血迹，破碎的家具，除了没看到尸体外，几乎就是一个凶案现场。
她不敢报警，害怕其他的租户会因此恐慌而退租。
只偷偷摸摸地将房间作了一个简单的清理。
她考虑着要不要发封电报，将外地工作的安东尼先生叫回来。
这时，她突然听到门锁发出一阵轻响。
抬头看去，不由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门栓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拨动，咔嚓一声响后，房门被推开。
一个包裹在黑色斗蓬里的人如同鬼魅般出现在门口。
“你……你……你是谁？”
安东尼太太能听到自己牙齿打架的声音。
“伊文·菲尔斯去了哪里？”埃德温的声音冷得如同寒冰，但胸口仿佛燃烧着火焰。
在那黑袍包裹的身躯里，在那被利剑划破的胸膛中，正有着无数的黑色的触手在蠕动。
源源不断地为他输送着诡异的力量。
那一剑几乎要他的命，可真神那凡人无法企及的伟力，又将他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
可他却丢失了那渎神者的踪迹，再多的鲜血，再神圣的仪式，都无法从真神的传达的意念中找到蛛丝马迹。
那意念中只有真神对他这个无能仆人的无尽怒意。
“我……我不——”恐惧几乎令安东尼太太无法呼吸，全身瑟瑟发抖。
埃德温冷哼一声，身形一闪，便已到了她近前。
安东尼太太惊恐抬眸，映入眼帘的，是兜帽阴影下闭烁着幽光的两团鬼火，以及苍白嘴唇间探出的，不似人舌的分叉舌尖。
“比利……比利一定知道。”
安东尼太太仿佛将全身力都耗尽，可声音却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断断续续，好不容易才吐出一个地址。
她只觉身体一软，斜斜地朝着沙发扶手栽去，头重重磕在扶手上。
一阵天旋地转，视野里，黑袍人的身影逐渐模糊，越来越远。
就在她悬着心堪堪落回胸膛的时候，突然瞥见一条游离的血线，穿透自己的脖颈。
刹那间，寒意顺着伤口蔓延全身，她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呼叫，全身血液仿若决堤洪水，汹涌奔逃。
她张了张嘴，却只能发出微弱的“嗬嗬”声，视线逐渐模糊，意识消失。
……
一间布置得温馨舒适的套间公寓内，比利死死盯着眼前这位不请自来的黑袍人。
睡眼惺忪的三角眼里，满是三更半夜被人打搅的怒意。
“神经疯，我哪知道菲尔斯那混蛋去了哪里，你不会自己去找。”
埃德温没有言语，两道仿佛来自幽冥之地的目光，冷冷地盯着他。
“等等，让我想想。”比利心头却没来由一阵恐惧，一边说，一边倒退着进屋。
他一个文件柜里翻了一叠资料，规规矩矩地放在桌子，陪着笑道，“这是他的资料，我觉得应该能给你一些帮助，但我确实——”
话才说到一半，他便觉血腥气拂面，头脑一昏，咣当倒地人事不知。
埃德温的目光扫过房间，从那些装满了各种档案的文件柜掠过，最后又落在了比利身上。
蹲下身来，解开长袍与里衣，他的胸膛发出一诡异的声响，裂开一个大口子。
无数黑色的触须如同从污水中爬出的黑色蛆虫，不停扭动，腥臭的黏液顺着皮肤滑落。
埃德温却不觉得恶心，脸上挂着一种疯狂的神圣。
似乎这个样子，令他与真神的距离更近了一般。
胸膛蠕动，一条滑腻的触手，卷着一颗如同搏动着心脏般的生物组织探了出来，直直的插入比利胸口，扭曲着钻了进去。
比利的皮肤被破开，又诡异的愈合，留下一个巴掌大的血纹。
“你对伊文充满愤怒，一定要把他找出来……”
喃喃的声音，像是呓语，在房间里久久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