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盗起南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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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朱印状

“在,在下,只会一点点明国话,一点点。”

纳屋助左卫门颤颤巍巍的抬起头,仍旧不敢直视刘季。

“在下见不到将军殿,但能……能给公方様纳贡。”

“贡品好,公方様喜欢,有可能召见。”

公方,意为主公,在日本专门代指幕府将军。其后所缀‘様’,意思是大人、殿下、阁下,是一种敬称。

刘季也是看过一些大河剧,知道这些。

此时一听助左卫门所说,暗暗懊恼自己糊涂,竟然想要通过商人见到幕府将军。

幕府将军怎么说也是日本的实际统治者,一介普通商人怎么可能主动见得到?

如果是幕府御用商号的大老板,或许能见到当下的幕府将军德川秀忠,纳屋助左卫门显然不够格。

除非,就像他说的一样,能向幕府进贡一件稀世珍品,讨得将军欢心,才有可能破例被召见。

至于把告发荷兰人的信藏在贡品中,送上去,想都不用想。

贡品定然是经过严格盘查后,才会出现到征夷大将军面前,藏在贡品中的信早都被幕府官员们看了好几遍。说不得这些官员中就有和荷兰人有勾结的,会将信拦下,转而告知荷兰人,导致计划功亏一篑。

想要破坏的荷兰人计划,最好的办法无疑是将信直接交到幕府将军手里。

想到这里,刘季突然又有了主意,便问道:“此番,尔等船队中,是否有幕府御用商人?”

“御用商?长崎奉行茶屋四郎次郎殿?长崎代官,末次平藏殿?”纳屋助左卫门看到刘季点头,才继续说道,“他们还在长崎,但有他们的船,茶屋家的沉了,末次家的跑了。”

“他们去吕宋,在下可以带路。”

刘季哑然失笑,他身为海盗,又岂会不知道商人的航线,哪里用的着别人带路。

不过,这也对这个能猜到自己心思的倭人刮目相看。

此时,并不着急过去抓捕御用商人。

一来,绕道吕宋会耽误时间。

二来,当下荷兰和英国的武装商船正在吕宋周边巡游,打击西班牙人。日本朱印船毫不意外会被驱逐。等自己追过去时,日本船定然已经改道,前往其他地方贸易去了。而且他主动过去,就算是破坏停战协议,哪怕协议只剩下不到两月的有效期。

反正朱印船最快也要明年四月才会启航返回日本,这么久的时间,有的是功夫慢慢去抓御用商人。

完全不用着急。

“朱印状是否带在身上,能借我一看否?”

刘季语气客气,态度却不容拒绝。

助左卫门尚未开口,只是低头瞥了一眼怀中,便被一旁的葛老六伸手进怀中,掏出一个长竹筒,交予刘季。

竹筒只有两指粗细,做的极为精巧、华美,且盖口处滴了蜂蜡进行防水。

将其打开,里面赫然是一张白色卷轴。

卷轴质地厚实,表面起皱,高约2尺2寸,缓缓打开,长约1尺7寸。其上所写,正是德川幕府朱印状。

特许纳屋众番头助左卫门,携一干人:佐佐木佐助、山田宗信等72人,货物:打刀200把、屏风……等货物,自日本前往吕宋贸易。元和七年辛酉十月十三日(天启元年,公元1621年)。

卷轴最左侧盖有幕府将军德川秀忠的红色朱印。

“朱印状只能对应人使用,有效期只有一年,归国后需要交还幕府代官。”纳屋助左卫门见刘季拿着朱印状不放,有些紧张,生怕朱印状被撕了,或者被刘季扣下,便小心提醒。

毕竟这是确保他以后能回国的重要文书,没了文书,即便长崎港的官员认识他,也不会放他入港。委托海外商会代为补办朱印状,且不说手续麻烦,光时间上都得至少一整年,还要花费大量财物贿赂相关人员,上下打点。

其实不用助左卫门开口,刘季已经从朱印状上看出来了。

留着朱印状也没什么用,便装起来,丢还回去。

“你不是只会一点点明国话吗,我怎么感觉是亿点点。”有了联系日本幕府和破坏荷兰人贸易的计划,刘季心情好了许多,不禁讥讽道,“我就搞不懂你们这些人,好好当个诚信商人,老实赚钱不好吗,不踏实?你爷爷不就是因为想通过小聪明发大财,才从巨富落魄到一无所有,流亡海外的吗?”

“你是准备重蹈覆辙吗?”

“带下去,先绑在桅杆上,盘问其他人后,如果这两人有劫掠过明国同胞,就丢水里喂鱼。”

助左卫门向佐佐木佐助摇了摇头,也没再辩解。不过在被押走时,他脸上的肌肉明显松弛,没有先前那么慌张了。

刘季看在眼中,并未多说什么。

如果这二人能活下来,正好当作一个后手,抓不到日本御用商人时,就借用他们向幕府将军进献贡品。

至于能获得幕府将军喜欢的贡品,他正好有一件。

一件稀世残次品瓷器,一只本该被销毁的次品成化斗彩鸡缸杯。

其在出炉时,底沿稍有磕碰,被定为残次品。匠人和官吏们联合起来,将之隐匿,后来又私下变卖,辗转到了南洋。

虽说是残次品,但只要忽略那点磕碰,就绝对惊艳。

它是由来南洋贸易的华商带来的礼物之一。

品相更差一点的瓷器,还有上百只。

料想,此时没见过市面的日本岛国人,连吕宋产的夜壶都能当宝贝,对这件残次品绝对会惊为天人,捧为无上大珍品。

至少也是有五成的把握能够获得幕府将军青睐。

而只要能将荷兰人在南洋干的事,如实写下来,递送至幕府将军面前,那么荷兰人百分百会被驱逐。

船长室内,只剩下刘季和葛老六二人。

刘季简单询问了交战时泉州号上的情况,得到的结果和预料中一样,泉州号上也是一片混乱。不过,泉州号没有被炮弹击中,难民们慌归慌,并未闹出幺蛾子,只有伤者,没有一人死亡。

回归婆罗洲的航程还远,不能一直凭运气,一路闯下去。

如果下次遇到的敌人是英国人,或者交趾郑氏,或者南洋其他某国海军,指不定就会被打得船毁人亡了。

难民必须得到训练,至少要确保他们在开战时不会惊慌,不会乱跑,不会打扰士兵作战。

刘季将思虑许久的训练计划告知葛老六,让其回去了后立刻开始指行。

临走前,葛老六又问:“那其他的俘虏呢?”

“该死的,就让他们死。不该死的,到了澳门时,就丢下去,南洋不需要他们。”刘季沉吟了片刻,补充一句,“安排修船匠过去,尽快给朱印船修好,然后从泉州、漳州号、坤甸号,还有我这里,各抽走10个机灵的,负责开船。”

“到澳门后,从各船抽一部分难民换乘朱印船。”

减少每艘船上的人员,再结合训练,双管齐下,之后的状况会好很多。

葛老六询问了几个细节后,领命离开。

不多久,瘦猴再次回来时,带回了朱印船上的账目和货物清单,以及一份合同。

这艘名为‘海螺号’的朱印船上,一共装载白银48560两,其余货物——武士刀、铜、屏风、漆器——总价值95400两。

合同是李旦和纳屋众签订的。

海螺号是李旦的船,船上的货物和白银有一半也是李旦的,剩下的一半货才是纳屋众的。

双方约定,返回日本,将26%的货款上交给日本幕府后,剩下部分两家按照七三分成。

不过,现在这些都是南洋海盗团的了。

很快,又传来另一个好消息,其他被打爆的船上共抢救出白银8600多两。

如此一来,此番战斗一共获得了57160两白银。

即便海盗团成员的薪资对标荷兰东印度公司薪资水平,最普通的水手月薪为10荷兰盾,折合白银3.2两,光收获的这笔白银也足够支付整个海盗团——2500余人——半年的薪水。

剩下货物,卖到澳门,预测至少能获得五成利润,卖到南洋各地利润还会更高些,足够支付舰队剩下半年薪水,还能盈余不少。

海上的无本买卖就是来钱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