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求告
余玄下意识后退半步。
他虽有些惊讶，但对白林的惨死并无半分惋惜。
一个月前，白氏三兄弟埋伏截杀他时，就该想到会有今日的下场。
“原来废除修为也会引发反噬。”
余玄拾起那颗水润如生的眼球，虹膜上的灵纹与移植时有了轻微变化，并且其已经不再是完全由灵力构成的道纹，而是有了物质基础。
“看来，给凡人移植识水箓的实验不必再做了。”结果已然明了，无需再添一条人命。
“伪品法箓么？”指尖抚过冰凉的眼球，余玄忽然轻笑。
白林死后，种在他身体里的识水箓，也从灵根退化成了法箓，这是余玄意料之外的变化。
他不知道寻常的法箓灵种，要如何进行炼制，但想来绝不会像他这般容易。
毕竟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废灵根伪灵根的无名散修，可是遍地都是。
如果这么简单就能获得伪品法箓，天下早就没有废灵根修士了。
察微视野下，余玄看到了许多在莫名居观看冰晶肋骨时，所未曾察觉的细节。
他手中眼球上，识水箓道纹清晰可辨，凭借禁制一道的造诣，他甚至能解读出部分道纹的作用。
“墨凝说过，禁制与法箓灵种有关联，现在看来，岂止是有关联？”余玄低语，“这法箓灵种的本质，根本就是禁制。”
以余玄如今的视角来看，所谓法箓灵种，就是一种特殊的预制禁制，修士将其植入体内后，无需耗费心力维持，其便能自行汲取灵力维持存在，并起到辅助修行的效果。
目光扫过白林的枯骨，余玄弹指一挥，火焰腾起，将其焚作飞灰，随后扬入海中。
走出洞府，余玄立于崖顶，极目远眺。
上百条碧水鱼的方位，尽收眼底。
不久之前，他还需谨慎观察，伺机猎杀落单的碧水鱼。但如今有了青鳞甲护身，即便面对鱼群围攻，他也全然不惧。
身影闪动，冰针横扫，不过半个时辰，百余条碧水鱼尽数毙命。
一条碧水鱼出一两鱼鳞，百条便是十斤，价值十块灵石。
接下来一日，余玄绕岛而行，将近海可见的碧水鱼悉数捕杀，最终收获五十多斤鱼鳞。
加上原有积蓄与先前战利品，他如今共有灵石六十七块，碧水鱼鳞一百零六斤。
除此之外，还有凡品百炼长剑一柄，中品防御法器青鳞甲一件，以及相当多基础丹药和符箓。
这般财富，对绝大多数练气中期修士而言，已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这无名岛屿，不必再留了。”
余玄远眺碧波海，在经过他一番屠戮后，无名岛屿周围的碧水鱼数量锐减，即使再留下去，这岛屿也榨不出几块灵石。
“出来。”余玄忽然开口。
他话音刚落，便有一个佝偻身影从巨石后战战兢兢地走出。此人正是余玄当初上岛时，为他领路的那一个老渔夫。
余玄主动开口：“郑蛟和白氏三兄弟已死，你们可以回家了。”
老渔夫听了他的话，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涕泗横流，“求仙师救命！”
余玄坦然受了老渔夫的跪礼。
这岛屿对凡人来说乃是一个绝地，若没有修士照管，根本无法长期生存。
如今郑蛟和白氏三兄弟已死，只有他能带着老渔夫等人离开这荒凉地方。
这怎么也算是救命之恩，受些跪拜心安理得。
“下个月之前，万宝商会的船就会路过此岛，到时候我可以领你们一起登船离岛。”
没有想象中的千恩万谢，老渔夫仍跪在地上，头磕了一个又一个，此时额间已然见血。
余玄皱起眉头，“不要再拜了。”
老渔夫充耳不闻，仍然是叩头不止，口中喊着：“求仙师救命！”
余玄眉头皱得更紧了，一挥手，一股柔和的力量便将老渔夫托了起来。
“说吧，你到底有什么事？”
到了这会儿，他哪里还看不出，这老渔夫所求的并不是离开岛屿。
视线扫过四周，不见剩下几名渔夫身影，余玄心中已有猜测，“是你的同乡出事了？”
老渔夫擦了把脸，将鼻涕眼泪一齐拭去，这才恭谨答话道：“好叫仙师知晓。”
“小人与岛上其他四个渔夫，本来是陈国渔民，那日里郑仙师上门，给了小人一锭金子，就要雇佣几个懂水性、知鱼虾的好手，我等哪见过那么多钱……”
见老渔夫恨不得从十年前的事开始讲，余玄无奈的扶了扶额头，“说重点。”
“重点……重点……”老渔夫叨咕了两遍，随即便大梦初醒一般道：“郑仙师失踪后，因为海里有凶兽，我们不敢出海，就在岛上打猎求生。”
余玄点头表示理解。
碧水鱼对于修士来说，弱小到不值一提，但对于老渔夫这样的凡人，其一道水箭，就足够将他连人带船一起留在海里。
“但这岛屿外层的猎物不知为何，大部分都不见了，我们撑了半个月就断炊了。于是，我们只好冒险往岛屿内层走……”
岛屿内层？
余玄瞳孔微缩。
这些日子里，他也曾跟白林了解过岛中那个湖泊。
据他所说，一年前他们三兄弟刚刚上岛，那里还没有异常，但三个月后，那湖泊忽然被迷雾笼罩，其中隐隐有股极强的威压。
他们三兄弟不敢入内查看，郑蛟也不敢，但他们又舍不得碧水鱼这条财路，于是便硬着头皮继续留在岛上，只是有意只在岛屿外层活动。
好在一年过去，也没有出过什么事，他们也就放下了心。
“你是说，你那几个同乡，打猎打到了岛屿内层，然后就失踪了？”
“正是如此，他们进了雾里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仙师慈悲，求仙师救救他们！”
老渔夫说这话时，满脸的希冀，似乎将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余玄身上。
“求仙师……”
“你就不怕我也迷失在雾里。”余玄冷声打断。
老渔夫还要再拜，“仙师神通广大，怎么会……”
“够了！”余玄冷着脸，再次打断了老渔夫的吹捧，“我是不会进入迷雾的，你可以自己进去，或者和我一起等万宝商会的船。”
为了救几个陌生人，就把自己的性命也赌上去，余玄自问，还没有这样舍己为人的觉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