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8章 收拾
“那小丫鬟呢?这么大的院子,就我一个掌事大丫鬟?”司蕴苦笑一声,称号怪好听的,却是徒有虚名。
“以前一个都没有,要不是看你在三房混不下去,爷念你侍疾有功,这天大的好事,能轮得着你?”万象说。
“我在三房混不下去?谁说的?”司蕴气结。
上辈子她在三房都能混得开,只除了没能抓住傅裕的心。
“你都被打得半死,脸都丢没了,咋还混得下去?放心,爷很好说话的,平日里不需要人在跟前伺候!常常早出晚归,这院里没什么事做!”和顺安抚司蕴,拉着万象离开。
司蕴双手插腰,让自己顺了好久的气,这才稍稍心平气和,走至主屋门前,轻叩房门。
“国公爷,我先回泛云阁,收拾行囊。”
屋里没动静,司蕴便算是告知了主子,转身离去。
韶光楼属于前院,和大夫人的金瓯院,是全府最佳的风水宝地,亭台楼阁,不仅建造华丽,还暗含许多巧思。
两院之间,建有一条繁花甬道,是当年傅稹之父为迎娶大夫人,亲自打造。
春日至,百花齐放,蝴蝶自来,馨香满庭。
可惜不知何年,被付之一炬,据说还烧死了一个女人,闹鬼多年,寻常无人愿意往这边走,因此荒废至今。
后经阮知意悉心打造,今年终于有了当年的三分模样,只是正值深秋,又显露破败之相。
“呜~”
女子嘤嘤的低泣声,在这干枯无人的甬道之内,透着毛骨悚然的森冷,浮动着若有似无的酸腐气息。
司蕴心下一沉,朝那声音出处探去。
一身着宫装的年轻女子,伏在竹椅上,哭得肝肠寸断。
是阮知意。
突然有人靠近,司蕴藏身于红柱之后,猫着腰偷窥。
“姑娘!你果真在这!国公爷回府了,大夫人正找你呢!”
说话的,是阮知意的贴身丫鬟青萍。
“我不去!”阮知意仍是啼哭不止。
“姑娘,你想开着些吧!圣旨已下,难不成你要上赶着给靖南王做妾吗?”
听到这话,司蕴顿感阮知意的哭声,真犹如天籁之音。
“那李三哪点比我好?”阮知意哭花了妆,“家世比不上我,才情比不上我,她比我好看吗?”
“那自然是姑娘貌美!京城谁人不识咱们家姑娘的名号!”青萍回道。
“到底哪里出了错?”阮知意哭着哭着,倏地一脸厉色,“殿下说得没错,就是那个在红运堂压李三赢的那个人!一定是那个人搞的鬼!”
“那就是个赌局!改变不了什么!”
连青萍都知道,今日皇后设宴就是一个幌子,靖南王妃人选早就内定了,皇子妃选的不仅仅是外貌才情,更重要的是选皇子妃的母家。
“如果不是那人压了李三,让她出尽了风头,她名不见经传的,怎会得皇后青睐?”阮知意恨声道,“我要去问太子妃堂姐,到底是谁跟我过不去!”
说着,阮知意抹了一把泪,起身往外跑。
司蕴正欲跟上,脖颈后有人吹了一口气,暗红碎屑飘落肩头,像一只无形的大掌。
“啊!”司蕴浑身瑟缩了一下,扭头看去。
傅稹的脸,就在咫尺之遥。
“国公爷?”司蕴福身行礼。
“你嘴里有一句实话吗?”傅稹横眉冷眼,质问道,“不是收拾行囊吗?你行囊呢?”
“这就去!”司蕴马不停蹄,往泛云阁走。
傅稹亦步亦趋的跟着。
司蕴不知何故,也不敢问,想着阮知意为高瞻澈哭成那样,他应该也明白了些什么才是。
别傻呆呆的,一头陷进那情爱沼泽里,任人愚弄。
于是,她开口试探地问:“方才见阮姑娘哭得可伤心了,国公爷可知为何?”
“明知故问。”傅稹冷哼一声。
“想必是五皇子妃的人选定下了,不是阮姑娘!他们二人之间有私情,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真是可惜!”司蕴趁机点破。
“那又如何?”傅稹满不在乎的说,“他们二人本就不可能!整日情情爱爱,听着就烦!”
靖南王与贵妃亲近,皇后与太子亲近,自然不愿意靖南王娶到家世显赫的女子。
阮知意是太子妃堂妹,第一个就被排除在外。
众人皆知。
可惜当局者迷。
司蕴诧异于傅稹那一股胸有成竹的劲,莫不是非阮知意不娶了?
前世傅稹杀母杀妻摔子,那夜,靖南王及时赶到,保下了阮知意一命,直接激得他叛逃出京,酿下泼天大祸。
母不慈妻不忠,他要杀,可稚子无辜,他为何下死手?除非孩子并非他所出。
傅稹此人,瞧着刚正不阿,骨子里还是离经叛道,逼急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天涯何处无芳草!国公爷,心里有别人的女人,捂不热的!要不得!”司蕴想着悬崖勒马,犹未晚矣。
“你还教上我了?”傅稹睨她一眼,又补一句,“我瞧你眉眼顾盼生辉,想必是赢了钱,胆肥了,人逢喜事精神爽吧?”
“......”
司蕴猛地一闭眼,转头呼出一口恶气,他要自取灭亡,管他去死!
傅稹一直跟到泛云阁,立在屋门旁,双手抱胸,看司蕴收拾东西。
这感觉,就好比干活的时候,被监工盯着,她浑身不得劲。
“国公爷,您没什么事吗?”司蕴就差没把“闲得蛋疼”挂嘴上。
去入宫,见皇上啊!
去给你母亲请安啊!
司蕴在心底默默地怒号。
“有!所以你快点!别磨磨蹭蹭的!”
“......”
“司蕴姐姐,你带我去国公爷那,好不好?我什么都听你的!”凌霜抹着泪走进来,“四公子院里的丫鬟,全都要遣走!若是没有人接收,我就要被赶出府了!姐姐知道的,我那个后娘,她会把我称斤卖了的!”
“不行,韶光楼里不要丫鬟!”司蕴瞥了一眼傅稹的位置,他正巧藏在门后,不仔细看,看不出来那站了一个人。
“那看来,你不是去当丫鬟的?我就说呢,你怎么突然转性,不做妾了,原来是攀了更高的高枝!”凌雨倚在门框旁,笑得花枝乱颤。
年轻女子偷尝了情欲,总会多些媚意。
明面上,三夫人把傅裕关了起来,但到底是心疼儿子,其他丫鬟遣散了,唯独将凌雨悄悄地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