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1章 女人,有什么意思啊?
大魏朝廷的钦使曹篡回到洛阳,向魏天子曹睿复命。
他打开盒子,里面是半只虎符,曹篡如实禀报道:“司马懿已经交出兵权,另外的半支虎符已经移交给曹爽大将军,大将军如今正在整顿边防军。”
“司马懿呢?他去哪了?”
“他没有回温县老家,也没有回洛阳,而是自请去并州屯田开垦,说是并州民生凋敝,该修修水渠,管管屯田,也算是为陛下尽一份力。”
“呵呵!”曹睿冷笑一声,“他倒是聪明…可这还不够!”
曹篡会意,连忙继续解释道:“司马懿的妻儿均随臣一道归来,如今就安置在洛阳,臣已经派人死死盯着。”
“连这个他也想到了么?”曹睿眯着眼,这位年轻的魏国天子,眼神阴郁,仿佛…永远把心思藏在心底。“考虑的这么周全,到底是做给朕看的?还是演给朕看的?”
曹篡笑答:“做的如何?演的又如何?至少证明他识时务罢了,倒是那秋风刺骨,秋雨淅沥,他司马懿依依不舍送妻儿远去洛阳的样子,滑稽极了…”
“哈哈哈哈!”
曹篡的话成功逗笑了曹睿,一阵大笑过后,曹睿的话锋轻转,“蜀中呢?诸葛亮死个把月了,也该有细作传来消息了吧?”
“有!”曹篡如实回答:“蜀中正在举行国葬,那刘禅亲自守在诸葛亮的灵柩前,听人说哭的像个泪人,而那漫天飞舞的纸钱把整个城都给淹没了…呵呵,哈哈哈!”
明明是说一件悲痛的事儿,可曹篡却是止不住的笑,止不住的狂喜。
曹睿也缓缓的起身,阴郁的神情中,第一次浮出星微的笑容。
他走到窗前,感慨道:“蜀国大丧,魏国大喜,传朕旨意,今日起大赦天下,朕要整个大魏普天同庆!”
“是!”
“朕的意思,不止洛阳要庆,长安、邺城、陈留,大魏所有的郡、县、亭都要大庆,凡我大魏子民,若是老人膝下有子弟参军者,赏肉半斤,酒一斤;宫里所有的宫女,已经及笄的全部都放出去嫁人;所有钦犯一律赦免;还有,征寡令重启,边陲将士未有娶妻者,赐婚赐女赐归乡省亲——”
曹睿的声音越来越大,俨然止不住他心中的兴奋。
诸葛亮、司马懿,两个心腹大患,同一天都没了。
这就像是压在他心中的两座大山,同一时间被拔除,总算可以大口大口的喘气了。
可曹睿这亢奋的声调,听在曹篡耳中,他不由发呆、发愣…
别的还好,可及笄的宫女?
“陛下,别的也就罢了,这些宫女若都放出去,那谁伺候陛下呢?”
曹篡提到这一句。
却见得曹睿缓缓的转身,他的目光眯起,弯成了一副月牙状,继而一步步的,缓缓的、悠悠的朝曹篡走去。
一边走,那极具暧昧的眼芒下,幽幽的话音传出。
“女人?有什么意思啊?”
“篡弟,你说是不是呢?”
…
…
白幡如雪,成都的秋风裹着纸灰在灵堂盘旋。
堂外所有人都在哭泣,哭的最撕心裂肺的竟然是孟获,这魁梧的像熊一样的汉子,此刻已是痛哭不已,甚至不惜匍匐在地上。
“丞相,丞相——”
铜铃铛在麻衣里叮当乱响,仿佛…孟获要把“七擒七纵”,把丞相对“南中在造”的恩义都一并给哭回来。
刘禅跪在乌木灵前,额头抵着冰冷的棺,相父的羽扇就供在案上,扇骨泛着枯竹色,像是再也迎不来它的春天。
“相父,相父…”
撕心裂肺、痛彻心扉…
宛若相父一死,刘禅的心也一并死了,他能做的唯有捧着那封相父留给他的《出师表》,然后良久的啜泣,或者在灵柩前发呆。
“陛下!”
杨仪的声音就像是一只小蛇在吐信。
自打护送丞相的灵柩归来,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跪在刘禅的身后,小声向他说话。
“请陛下移步,臣有要事相告。”
刘禅没有抬头,指尖摩挲着棺木,语调中没有一丝一毫的生机,“相父都走了,还有什么比为他守灵更重要的?”
这…
杨仪微微一凛,他抓住了自己的袖角,表现出了愈发的郑重。
继而,他的语气更添一丝不苟。
“这事儿…当真比守灵更重要一万倍!”
不多时…
殿角铜灯发出“嘭”的一声,爆出一处响亮的灯花,刘禅却是看见自己那惊魂未定的影子映在棺柩上。
而这惊诧之下的阴影…正在被杨仪的话一点点的吞没。
…
…
蜀军西退——
蜀汉国葬——
刘禅哭的撕心裂肺——
当这一系列的情报传入长安,曹爽的得意之色溢于言表,根本藏匿不住。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看,看看…”他朝身侧的驸马何宴说道:“蜀汉国葬的消息刚刚传来,整个巴蜀正直陷入悲恸,咱们的陛下立刻就下令大赦天下,普天同庆…”
“这旨意写的好啊,让咱们边陲将士们省亲的省亲,娶妻的娶妻,娶不到的,这不…又重启征寡令了,不少寡妇等着咱们的将士们去挑选呢?这些女人…多半一派嗷嗷待哺的架势吧?啊…哈哈哈…”
话有点浑,却难掩曹爽的喜悦。
何宴接过天子诏书,看了一遍,然后问:“大将军打算怎么做?”
“陛下都这么安排了,咱们岂可违拗他的意思?我已经下令,撤去斜谷、陈仓、子午谷处的埋伏,只留部分驻军,其余的…各回各家,各自成家!”
曹爽这话刚刚落下。
“不可!”府邸中,雍州刺史郭淮立刻提出质疑,“斜谷、陈仓只留驻军倒也无妨,敌军若至,长安与关中兵马可以立刻驰援,可是…子午谷的北出口便是长安,若然这里也卸去埋伏,那…倘若…”
不等郭淮把话讲完,曹爽用极其冷厉的目光狠狠的瞪向他,“你是大将军?还是我是大将军?”
说到这儿,他霍然起身,面色更添冷厉,“或者说,这虎符在我手里?郭淮将军…还是打算会听那司马懿的号令不成?”
“不…末将不敢!”郭淮连忙单膝跪地,拱手朝前。
曹爽见郭淮露怯,胸膛挺得更笔直了许多,“撤去埋伏,善待兵士,这是陛下的意思,也是本将军的意思,尔等只照办便好!”
“至于你说的什么…子午谷…哈哈哈,诸葛亮与魏延在时,都不敢踏足?如今的蜀中,谁又敢走这子午谷?难不成是廖化、陈到之流么?还是刘禅那蠢货御驾亲征?啊…哈哈哈哈…”
带着嘲弄一般的大笑,曹爽踏步走出了这官邸。
却是留下郭淮、孙礼等副将…
他们一个个神色异常的凝重,彼此互视,却又相顾无言。
是啊!说什么呢?
这长安城,这关中,他们的声音,还有人能听到,能听懂么?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