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章 白衣少年
说罢,陶枝枝眨巴着清泠泠的杏眸,目光垂落在跟前这身姿弱柳扶风的女子身上,没有再说话。
只是娇弱的小喘着气。
好险。
刚刚她突然脑海里像是被人强行塞了几行字。
「陶若怜,陶家大房嫡出四小姐。排行第五。」
陶若怜眼眶红通通的,泪眼盈盈望着陶枝枝,衣袖遮唇掩泪,带着无声的抽泣,轻柔地温声安抚道:
“枝枝,亏得你相安无事。不然,不然该如何向二叔父交代。又怎对得起。”嗓音微颤抽泣,晶莹的泪滴无声的滑落芙蓉面。
美人落泪。
陶枝枝捂着胸口,虚弱的轻哄:“怜姐姐,我没事。”
陶珏在这时出声,望着面容清丽,肌肤如玉,透着几分苍白,唇色浅淡的少女。
“六娘,身上可有伤患?”
陶枝枝闻声,瞥着这名身形魁梧,四肢健硕的青年,略微摇头,脑袋里又蹦出一行字。
「陶珏,陶家大房嫡出二公子。排行第二。」
暗忖思索着:难道隐藏随机触发制?
闻言,陶珏颔首,迈步离开去四周寻找干柴起火。
都是女儿家,互相之间有话说。
入夜。
夜晚的温度要比白日里多了几分寒冷,明火生起,烧得噼里啪啦作响。
陶枝枝和陶若怜围在篝火边取暖。
而陶珏在另一旁,巡视着。
陶枝枝不禁回想起他们当时寻来的情景,是尾随一条若隐若现的红线寻来,那根红线延伸至她的手腕处。
就像她身体里流淌着的血液铸成的血丝。
奈何她历经多个副本也未曾见过,但她大致可以猜测出这是一种寻人的法子。
陶枝枝从衣袖掏出一团赤红的毛球,陶若怜瞧见感到新奇,不禁开口:“枝枝,这毛绒绒的小生物你何处寻来的呀?”
“我醒来时,它便在我身旁,十分亲近我,瞧着有缘。”陶枝枝指了指小毛球,又揉了揉。
“我可以摸摸吗?”陶若怜欢喜的问道,神情满是一副我很想摸的模样。
少女白生生的小脸上一对小梨涡深陷,笑容甜美可人。
“嗯,怜姐姐给。”
说罢,十分大方的把小毛球递到陶若怜的怀里。
感受到指尖触感毛绒绒的,陶若怜笑得脆生生的又带有几分柔意,面容绽放,可真是名如其人,我见犹怜。
随着熟悉的气息离去,小毛球晃动着短小的四肢,懵懂的睁开了芝麻粒般的眼睛,带着朦胧的困惑。
“哞哞哞?”嗯嗯嗯??
陶若怜瞧见它睡眼惺忪的可爱样,以及萌萌的叫声,少女心立即泛滥爆棚。
对着小毛球便是上下其手的薅着它手感极佳的毛发。
对着陶枝若怜喟叹道:“它真的好可爱呀,枝枝。”
赤红的毛球晃悠着耸立的耳尖,样子好不得意。
“哞哞哞!”对哒!
少女眼睑低垂,收回视线,漫不经心的轻嗯地附和。
夜色沉沉渐漆,月影斜挂枝头,风拂柳梢,远山朦胧,众人陷入困倦恬香。
陶枝枝耳畔细弱如丝的叫声回响着,飘飘然然,似远似近,意识渐渐回笼,逐至清晰。
“哞哞哞!”
她视线凝聚,双眸微睁。
入目。
远处的陶家的众人,陶珏,以及她身侧的陶若怜都陷入皆沉睡。
面上却都一副如痴如醉,似哭似笑的神情,众人面部皆是一致,有个别的露在外的皮肤呈现青紫色的蜘蛛网状,诡异到了极点。
陶枝枝惊的目光一滞,随后冷静的起身,静步行至离她最近的陶若怜跟前蹲下,仔细查看她的状况。
症状和他们一样。
抬手指尖轻搁在陶若怜的脉搏,触感下的体温异常冰凉,生息微弱。
好在,人还活着。
“哞哞哞哞!”
陶枝枝眉心一跳,视线落在它身上,颇为好笑的开口:“难道说,你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么?”
“哞哞哞!”对呀!对呀!对呀!
小毛球舞动着短小的四肢,芝麻粒大小的眼睛兴奋的瞅着她,不停的叫唤着。
陶枝枝眨巴着无辜浑圆的杏眸,耸了耸肩,轻抿着唇瓣,而后开口:“我又听不懂你在说啥。”
小毛球四肢无力的来回扫着扫地面,急的原地打转,一对毛茸茸耳尖蔫耷耷的。
夜色奏凉,万籁俱静,忽闻一阵冷冽的风呼啸而至,似从幽冥深处卷来,刺骨的寒意瞬间直逼心扉。
风过处,树影狂舞,枝叶沙沙作响,宛若鬼魅低语,令人脊背发凉。
陶枝枝感觉到有一道视线在暗中窥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心头骤然一紧,升起一股惴惴不安的毛骨悚然之感。
许是回应她的所想的,一道阴冷邪佞的笑声传来。
“桀桀桀——”
那笑声犹如深藏不露于潮湿暗处,阴冷的蛇信子在耳边嘶嘶作响,让人不由自主地颤抖,心生恐惧。
躲在暗处的鬼魅,嗓音妖冶低哑,语气阴凉凉的问:“问它啊,你不如来问我啊。”
先闻其声,未见其人。
陶枝枝睁着眼眸环视,眉头一蹙,神情毫无波澜,嗓音平静的开口:“躲在暗处,装模作样。”
“桀桀,那我这便来寻你。”
那道阴冷狰狞的声音语含讥笑。
说罢。
忽而卷袭来一阵阵刺骨的寒气,直逼背脊,顺着嵌入皮肉直至骨髓深处。
陶枝枝忽感天旋地转,意识被一股无名的拉力拖拽入昏迷沉溺,身躯犹如深陷于泥泞的沼泽之地。
鼻息间被带着腐烂草泥的气味笼罩,湿黏潮腻攀至颈脖,一股死亡的气息油然而生。
“我寻你来了呢。”
那道邪佞的声音凑至耳畔,带着惬意兴奋的腔调,低声的贴着呢喃,像极了佳偶之间,亲密的耳语,柔情缱绻。
阴凉的气息倾洒在耳后薄薄的肌肤上,令她汗毛骤立。
好强的气息。
陶枝枝感觉胸口一痛,被不知道名而又尖锐的东西划破一道口子,鲜血喷涌而出,一阵浓烈厚重的刺痛袭来。
纤细的颈脖缠绕上一只冰凉的大手,冰冷的触感刺骨的冷冽,皮肤泛起细细小小的疙瘩粒。
绵密强烈地窒息感席卷而来,蔓延全身。
脚尖离地,身体腾空而起。
陶枝枝双手紧紧的攥握在自己颈脖上那只冷冰冰的大手,双腿胡乱的蹬着,蓄力想要从桎梏中挣脱出来。
浑身上下的力气却像被抽干了似的,软绵绵的,使不上半点儿劲来。
这时的陶枝枝,犹如脱水已久,濒临死亡的鱼,动弹不得,生息支离破碎。
少女双眸迷离,视线泛起氤氲的雾气。
那道鬼魅的声音又这时肆虐,腔调颤抖兴奋的喃喃道:“难得一见的纯阴之体,精血乃大补之物,可不能浪费呢。”
失血过多的少女,面色如纸,惨白得骇人。
倏然。
草木低伏,一道凛冽剑气如银龙破空,骤然划破了夜的沉寂。
那剑气凌厉无比,仿佛连空气都被它生生撕裂。
那只桎梏在少女颈间的暗手被驱打散。
陶枝枝从半空中掉落下来,摔得她头晕目眩,意识很快便从昏迷中清醒过来。
得到释放。
空气争先恐后的灌入肺中。陶枝枝忍着强烈的痛,伸手捂住被划破的胸腔,伏在地上喘着吸着新鲜的空气。
陶枝枝双眸微睁,视线凝聚,目光掠过黑暗落在不远处,凌空而立的一抹白影上。
那人一袭白衣,身形纤隽,气质出尘。
高悬半空缓缓而落,乌色浓稠青丝飞扬,露出精美绝伦的面容。
此刻,黑夜退散,已是白昼。
天边渐渐泛起一鱼肚白,黑夜的帷幕被轻轻掀起一角,透出来的曦光给天际边缘镀上了一层金边,被点燃的棉絮,轻盈地漂浮在空中。
初升的旭日,橘调柔和的曦光倾洒照耀着那抹白。
借着曦光窥见,那一袭谪仙般踏空而来的白衣的少年。
肌肤胜雪,清冷如霜的眸,俯瞰着她,目光淡漠怜悯,犹如被人供奉在神龛上的塑像,不可亵渎。
陶枝枝仅匆匆一瞥,杏眸闪过几分惊艳,便收回视线,扫视着四周。
少年抬手,剑归鞘,看向她,从怀里拿出一瓶药放在离陶枝枝不远处的平地上。
嗓音平淡疏离开口:“梦妖已跑。”
陶枝枝伸手拿起地上的药,倒出来几颗圆溜溜的药丸,目光又落在那美得出尘的少年身上,脑袋里又蹦出一个名字。
「奉九岐。」
陶若枝幼时的青梅竹马,幼年就展露出过人天资,才华惊绝的天赋,被归源宗破格收入的弟子。
年仅十五,便拜入宗主座下,得归源宗宗主亲授,是唯一的关门弟子。
陶若枝正赶往天下第一宗——归源宗的路上溺水身亡。
陶枝枝内心里已经掀起惊涛骇浪,表面却平静无常。
这可真是巧呀。
她还没寻他呢,他主动送上门了。
陶枝枝杏眸弯弯,露出一对小巧的梨涡,因失血过多而惨白无色的小脸上满是惶惶不安的神情。
白嫩的掌心摊开,看着圆溜溜的药丸,感谢道:“谢谢九岐哥哥。”
他比陶若枝年长三岁,她的称呼应该没有问题。
少年闻声,平静的盯着她,淡漠的眼眸毫无波澜,半晌后才出声回应。
“嗯。”
得到回复,陶枝枝这才一脸心安的吃下,蓦然感觉流逝的血液在迅速的停止往外流淌,伤口也正在缓慢地愈合。
陶枝枝内心不禁道:
副本里的药,见效就是快。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这才想起来要询问那些昏迷的人的状况,“九岐哥哥,他们都陷入昏迷,皮肤呈现出青紫的模样,会不会有事呀。”
“无碍,梦妖已逃。片刻后便可醒来,余毒等到宗门调理,方可无事。”
少年垂着眼帘,言简意赅的解释。
陶枝枝瞧见他神情淡然,面色平静,没有半分要追问她是如何知晓认出他来的样子。
便默不作声,心安理得的坐下歇息。
少年迈开步伐,沿湖泊巡视着。
尸体!
陶枝枝内心警铃大作,一颗心高悬着,骤然狂跳起来,面上却没露出半分来。
随后又想到这湖泊地处位置隐蔽,只得先转移奉九岐的注意力,现在尸体未腐,一看便知身份。
往后化为一杯黄土,危险少了一分,只要她自己捂好马甲。
陶枝枝小脸仰起,借口转移注意力,带着困惑的问少年:“九岐哥哥,你怎寻来这里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