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序

残月将镜湖割裂成万千银鳞，陆昭明的倒影在碎波中扭曲成三百张面孔。足尖触及的寒水突然凝成卦象，坎卦纹路如锁链缠上战靴——这是归墟对闯入者的第一重警示。他俯身拨开涟漪，惊见湖底沉着五座青铜祭坛，坛身螭纹正随着星骸磷光蠕动，宛如沉睡的恶蛟在嗅探血食。

“喀嚓。“

北方坠落的妖星残骸刺破湖面，涟漪荡开的刹那，整片水域突然倒悬。陆昭明在失衡中抓住漂浮的星砂，砂粒却在他掌心熔成《归墟志》残页：“甲辰年惊蛰，五行逆冲，饲妖人陆昭明永镇归墟“。字迹渗出的墨汁腥如腐血，竟与初代帝王冠冕里封存的鸩毒同源。

祭坛中央的青铜浑天仪突然自鸣。仪轨间卡着的半枚玉簪应声颤动，簪头残缺的紫微垣星图正渗出金红液体——那是公主被剜目时溅在初代浑天仪上的脑髓，此刻正顺着铜蟾吞吐的轨迹，在湖面绘出五行杀阵的阵眼。陆昭明的瞳孔随着星图扩张，惊觉金、木、水三处阵眼皆悬浮着自己的青铜棺椁，棺盖表面密密麻麻的“癸卯“刻痕，正在贪婪吮吸星骸余烬。

“破一象，葬一魂。“

湖底传来三百玄甲卫的喉骨共鸣，声波将水面震成棱镜。陆昭明在镜片中看见惊悚未来：金阵万剑贯心、木阵年轮噬忆、水阵溺亡真相......每个残像的护腕内侧，都新刻着带血的警示——“勿触倒影“。

当他的指尖即将触及浑天仪时，玉簪突然爆裂。簪芯涌出的不是星砂，而是裹着胎衣的初代帝王颅骨！颅顶开裂的骨缝里钻出青铜螭吻，衔着半卷泛黄的《归墟志》真本——那记载的根本不是玄甲卫斩妖史，而是历代龙女被活体取髓的罪录！

“看清水下的眼睛。“

公主残魂的叹息掀起暗流。陆昭明猛然抬头，见倒悬的祭坛底部镶满龙女金瞳，每只瞳孔都映着他不同时期的弑杀场景。最中央的瞳孔突然淌出血泪，泪珠坠落的轨迹竟与玉簪星图缺失的辅星重合——那里正蛰伏着火阵的焚心劫，与土阵的葬魂冢。

星骸磷火在此刻骤灭。陆昭明腕间的青红丝绦突然暴长，如提线般操控他挥剑劈向坎卦阵眼。剑锋触及水面的刹那，整座镜湖沸腾如熔化的青铜——他看见自己的倒影正在狞笑，手中攥着的不是龙鳞剑，而是公主被熔铸成剑形的脊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