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病中来客
贾琮见迎春坐下，便命枕月送上茶来，又问道：“二姐姐今日怎么得了空闲来瞧我。”
贾迎春虽老实懦弱，但不愚蠢，听出来贾琮言语中有怪罪她之意，暗讽自己平日里对他不闻不问，有了事情才找上他。
贾迎春顿时感到羞愧，脸上飞红，道：“这事闹了好大的阵仗，我这个做姐姐的自然要来瞧瞧你。”
见迎春如此模样，贾琮也不再追究她平日里对自己的冷淡态度，细想来贾迎春也是个可怜人，最后被贾赦用来抵债五千两银子嫁给孙绍祖，结果被虐待致死。
当真是“金闺花柳质，一载赴黄粱”。
但现在贾琮更可怜自己的原主，听迎春口内说的“好大阵仗”，贾母那边势必也知道自己受伤的事情。
只是这一连几日，西府对贾琮的状况仍然是不闻不问，至于贾赦，听枕月说他只是在门口瞧了一眼就甩手离开。
现在如此情境，贾迎春来看贾琮也算是鼓起不小的勇气。
“二姐姐费心了。”贾琮回道，“只是不知二姐姐是否有史书之类的东西，下回带来给我瞧瞧。”
贾琮原主也是个玩世不恭的，屋里竟是连一本正经书也没有，因此贾琮只得临时央求了迎春借本史书来瞧瞧。
贾琮想知道如今自己正处于哪个朝代，历史的进程又往哪个方向发展。
他之前有想过让人出去买史书回来，只是贾琮没想到原主竟落魄到如此地步，堂堂正经主子连吃顿正经餐的钱都拿不出来，自然是没有闲钱去买一本昂贵的书。
听见贾琮向自己借书，迎春感到有些惊奇，素来听闻贾琮最喜和贾环出去鬼混，没想到今日会向自己拿书。
“可以，我回去找找，找到我就命绣橘送到这里来。”贾迎春不确定自己是否有史书，但她的三妹妹贾探春和林黛玉最是不会缺少书的，自己到时向她们讨要一本就是了。
贾琮笑道：“那就劳烦二姐姐了。”他看着贾迎春支支吾吾的模样，知道她定是有事而来。
“二姐姐有什么事情就直说。”贾琮慢慢道。
迎春旁边的司棋性子泼辣，心直口快，道：“回三爷的话，原是今早大太太来找姑娘，唠叨了姑娘好一顿，最后逼着姑娘来找三爷探一探虚实。”
“原来如此。”贾琮冷笑道，“大太太也是费心了。”
贾迎春忙道：“罢罢罢，司棋也只是随口一说，三弟弟别往心里去。”
贾琮冷冷道：“二姐姐也不用愁，你回去若大太太问起来，你就回答说大太太有什么问题，直接当面问我就是，不必绕几个弯来寻我的不是。”
旁边的枕月听到贾琮这话，有些提心吊胆，她不知道三爷的性子为何突然变得如果锋芒毕露，平日里他见到大太太都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
见贾琮这样说，迎春也知道自己再呆下去也没意思，于是闷闷地嘱咐一两句便起身离去，枕月亲自送她们出了屋子。
“二姑娘，三爷还在病中，性子有些急躁，刚才三爷说的话，还望二姑娘别往心里去。”枕月一边领迎春出门，一边说。
“原是我的不是。”贾迎春回答，“是我嘴拙，让三弟弟不高兴了。”她心里确实有些愧疚，刚才司棋说的话倒显着她不像是真心来看望贾琮，而是受邢夫人的命去套贾琮的话。
贾迎春就这样闷闷地回到西府去。
且刚送走贾迎春，贾琮发现又有一个人探头探脑地走进来，正是多日不见的贾环。
贾环虎头虎脑地爬上炕，坐在贾琮对面，笑嘻嘻道：“贾琮，你看起来好了不少，起来陪我出去玩玩。”
贾环和贾琮一样也是庶子出身，只是贾环的处境比贾琮好许多，上头有个赵姨娘护着，还有一个出类拔萃的同母同父的姊妹贾探春帮衬着，因此这些下人们也不敢像欺负贾琮一样发狠欺负贾环。
虽说贾环上面还有个贾宝玉压过一头，但若遇到什么事情，宝玉有的份例贾环也不会缺。
因为贾环背后的赵姨娘可不是个什么好拿捏的女人，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赵姨娘势必到贾政跟前闹个天翻地覆，而贾政又是个贪图赵姨娘美色的，自然是有求必应。
所以大部分下人都把贾环当成正经主子来看待。
但贾琮也没有因为这缘由嫉妒贾环，反而无意中沾了贾环一些好处。
“贾环，我现在下不了炕。”贾琮指了指背后，“不信你看看。”
贾环偏过头，说：“亏我还瞒着娘偷偷跑出来，真是扫兴。”
贾琮笑道：“那我和你玩折纸游戏，好不好？”
“折纸有什么好玩的，我又不是小孩子，而且这是女孩家家的东西，我不玩。”贾环嘟起嘴，小脸绷得紧紧的。
贾琮随手抽出一张平时练字的纸，故意卖关子说：“这次可不一样，我可以让这些折纸飞起来。”
“飞起来？”贾环好奇道，“是纸鸢那种？”
“不是。”贾琮已经开始低头折叠，不一会儿一架纸飞机就出现在贾琮手中。
贾环对贾琮手上的东西产生浓厚兴趣，问道：“这是什么？”
贾琮只得扯谎说是飞鸟折纸，因为古代并没有飞机这种东西。
“它可以飞起来。”贾琮把纸飞机尖尖的一端对着嘴巴哈了一口气，然后朝窗外飞了出去。
只见纸飞机掠过窗外的绿树高高飞起，在空中盘旋许久才缓慢落下。
贾环早已两眼放光，大呼小叫地跑了出去，在院子里模仿贾琮刚才的动作，一遍又一遍地将纸飞机飞出去。
直到午膳将至，贾环才想起自己是偷偷跑出来的，知道自己不能久留，消失太久必定有人往这里找来，于是贾环便又拿了两架贾琮刚折好的纸飞机，兴兴头头地回去。
贾环回去的路上一直不断地扔纸飞机玩耍，才刚出了贾赦院子，却遥遥看见不远处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小孩子眼尖，贾环立刻认出那是自己的父亲贾政，贾政内书房就在贾赦院子隔壁，这时贾政正准备从内书房出去。
贾环不想被贾政盘问，更不想让贾政知道自己偷偷溜出去，于是忙悄悄穿过大厅，绕了一下到宝玉的外书房处。
忽而听见宝玉外书房里有聊天声，贾环便想起给里面的人来个恶作剧，于是将一架纸飞机往里面飞进去，然后一溜烟跑开。
过了宝玉的外书房，就是贾母的住处，贾环刚刚做了件坏事，心里很是得意，扔纸飞机时，没控制好方向和力度，第二架纸飞机竟飞入贾母后宅院子里。
……
且说贾琮才刚打发走贾环，却瞧见枕月一脸为难地空手而归，听枕月说是因为没有几两钱，从小厨房那边要不到什么好的饭菜。
邢夫人克扣不少属于贾琮的银子，如今贾琮这屋子竟是一点钱也拿不出来了。
“三爷……”枕月道，“小厨房那边说没有钱就只能吃那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