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入主
说起来，春华院虽然精致贵气，但却远没有这栖云院大气。
前中后三进的布局，每一处都彰显着不同的气韵。
前院雄浑开阔，中院别致灵巧，后院亦是静谧清雅。
明晟心中知道，从今往后。
或许很多年，他都会住在这里。
以主人的身份。
虽然记忆中这里的模样不算陌生。
但或许是因为心态和身份的变化，这往日在他眼中死气沉沉的栖云院，竟也变得有些不同了。
踏进院门，踩在那方正开阔的地面，只觉这石板平整温润，分外坚实。
正前方，歇山顶正厅亦是气势恢宏。
抬眼间，金黄琉璃瓦耀目，红木梁枋绘有龙凤、花鸟彩画，精美绝伦。
两侧厢房硬山顶配灰瓦，门窗雕花窗棂精致。
四角角楼玲珑，飞檐铜铃悦耳。
简直是哪哪都格外的合乎他的心意。
越看越是喜欢。
在将柳若雪等人安置好了之后，他便直接去了后院正房。
门外，两名下人看到明晟，脸色一紧，下意识的便拦在了明晟前面。
“少爷，老爷正在休息，不便见人。”
明晟负手而立。
眼眸泛着一丝冷意。
“这做儿子的要看看父亲，你也敢拦？”
他冷哼一声。
也不见说什么，身后跟着的一名下人当即便快步上前给了那两个下人一人一巴掌。
“真是反了你们。”
“从今往后，主子才是这院里天，整个三房都由主子说了算，明白吗？”
他既然要真正入主三房，将这栖云院打造成属于自己的地盘，自然需要人手。
除了为麻痹明老太君的警惕，专程从之前的春华院挑了几个丫鬟下人之外，他还专门从名下的各个庄子，寻了三十个心思机巧，忠诚度超过八十的佃户过来，补充这栖云院的仆从人数。
至于之前的，自然是通通打发出去。
这名说话的下人唤作云一，便是兴麟庄出身，签了身契进的府。
那两名下人此刻犹自不服。
“你凭什么打我们？”
“我们可都是老爷的人。”
话语间，一脸愤恨。
就连看向明晟的眼神也带着几分不满和羞恼。
他们毕竟是在这三房的老人。
自然清楚几个月前的明晟在这三房过的是什么日子。
就旁边院里的青石板，说不得还有明晟曾经跪久了，膝盖留下的印子。
被人辱骂，殴打，吃剩饭，都算是常事了。
那逆来顺受的孱弱模样，早已经给他们留下极深的印象。
即便如今身份地位似乎已经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但时日尚浅。
那根深蒂固的印象自然不是短时间内便可扭转。
更何况，他们自持是明长恩的心腹。
自然无法接受眼下的情况。
此刻更是直接冲着云一叫嚣起来。
“你动我们便是打老爷的脸，老爷知道了，定会让你好看，到时候，可莫要后悔！”
明晟神情漠然，只觉想笑。
不过，跟这些人他其实也没什么好掰扯的。
本来就是要被扫地出门的下场。
如此倒是给了他动手的理由。
他摇了摇头，语气冷淡。
“来人，将这两个以下犯上的狗东西拉出去，行家法，重打十棍，然后发卖到牙行。”
“是！”
云一应了一声，当即便带着几人，冷笑着上前，将这二人拉到空旷处，干净利落的按在了地上。
这二人终于意识到了不妙。
当即大叫起来。
“你们不能这样！”
“老爷，快救救我们啊！”
就在有人拿了棍子过来，准备动手的时候。
紧闭的房门忽的打开。
明长恩站在门内，面色苍白中带着丝丝怒意。
他低咳着，一只手捂着胸口，看起来虚弱的可怕，却犹自恶狠狠的盯着明晟。
“住手，你这个混账，你到底要干什么？”
看到这一幕，明晟心头莫名的升起了一股幸灾乐祸的情绪，整个人都仿佛高兴了许多。
他微笑道：“自然是在教训不懂规矩的下人，父亲大人可有教我？”
明长恩咳嗽声瞬间加重了不少，他紧紧捏着拳头，神情越发的不满。
“他们是我的人，规矩自然有我亲自教，还由不得你越俎代庖！”
明晟笑容依旧。
“父亲大人说笑了，所谓子承父业，父亲大人的不就是我的？”
说着，那边没有明晟停手的命令，已经毫不犹豫的动起手来。
啪！
只一棍子下去。
这二人便脸庞扭曲，龇牙咧嘴的惨叫起来。
“老爷，快救救我们啊。”
“别打了，求求你们别打了。”
“少爷，我们错了，我们错了，我们以后都听你的！”
一棍又一棍的落下，伴随着他们的哀嚎和求饶声，此起彼伏，倒也热闹。
见状，明长恩气坏了。
他深深的感受到了自己作为三房之主和父亲的权威受到了巨大挑衅和威胁。
“逆子，你这个逆子，你难道要气死我吗？”
“我可是你爹，是这三房的家主！”
他指着明晟的手不住的颤抖吗，整个人也是摇摇晃晃，仿佛下一秒就要倒下。
明晟嗤笑一声，眼神轻佻又纳闷。
“父亲大人，您年纪也不小了，难道不知道前些日子祖母可是亲自让我接手的三房产业，想必您应该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吧。”
“您觉得，在我面前，您还能够在这里逞三房之主的威风吗？”
闻言，明长恩几乎被愤怒压垮，但片刻后，他却又渐渐冷静了下来，整个人失魂落魄的垂下了脑袋。
是的，虽然这些日子他浑浑噩噩的缠绵于病榻。
却也清楚的明白一件事。
他被放弃了。
被他的亲生母亲放弃了。
因为他已经是个废人。
一个彻彻底底的废人。
而这么一会的功夫，院中也已经打完了十棍。
明晟随意的摆了摆手，便自然有人将被打晕过去的二人拖走。
他居高临下的看了一眼面前满脸颓色的明长恩，不由生出了一股意兴阑珊的感觉，只觉无趣，笑容也渐渐淡了下去。
“日后，我会派人专门照顾您，为了您的身体着想，无事的话，就别出这个院子了。”
明长恩难以置信的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曾经记忆中唯唯诺诺的长子。
“你，你这是要软禁我？”
明晟面色平静，不带半分情绪。
“这是哪里话？还不是当儿子的担心父亲的身体。”
“毕竟父亲大人身体这般虚弱，万一出门死在外面，该如何是好？”
明长恩心头悚然一惊，嘴唇颤抖，却说不出话来。
难不成，这逆子竟还敢弑父不成？
他紧紧盯着自己这个儿子的眼睛，试图从中挖掘出一丝别样情绪。
须臾，双眸酸涩，可映入眼帘的，只有彻骨的冷漠。
那冷漠仿若死寂的深海，幽深得望不到底，无情地吞噬着一切，他心中仅存的那点侥幸，也在这凝视间，被这如渊冷漠彻底湮灭，不留一丝痕迹。
“云一，挑两个人来照顾老爷，没我的命令，不得出这个院子。”
见明长恩似乎已经认命，明晟也不多留，简单吩咐了一句，便径自转身离开。
等将这栖云院梳理干净，他可还有许多事要做。
轻易耽搁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