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章 诊疗室八音盒诅咒
八音盒的轴承浸泡在脑脊液里,那场景说不出的诡异。脑脊液泛着一种令人作呕的光泽,仿佛将八音盒原本精致的机械结构,拖入了某个不可名状的恐怖深渊。
夏临在极度的惊恐与混乱中,机械地数到第23个质数。就在这时,诊疗室里那座原本静静伫立的机械钟,毫无预兆地开始逆向旋转。指针以一种违背常理的方向飞速转动,发出的滴答声像是错乱的心跳,在这封闭的空间里回荡,敲打着每个人脆弱的神经。周谨言的白大褂下摆轻轻掠过她渗着蓝雪汁液的睫毛,那凉意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目光所及,那台从不离身的1972年产八音盒,正在焚烧炉造型的茶几上剧烈抽搐,仿佛被某种邪恶的力量操控。发条孔中溢出的淡黄色液体,缓缓流淌,空气中瞬间弥漫着一股刺鼻的、如同前额叶切除患者脑组织的气味,令人几欲作呕。
“脑电波频率超标了。”周谨言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他伸出镊子,小心翼翼地夹起她耳后的生物贴片。电极表面,竟凝结着雪花状神经突触,宛如某种奇异而恐怖的晶体。那雪花状的突触,在灯光下闪烁着微弱的光,仿佛隐藏着生命最深层的秘密与恐惧。“你在标本馆看见了几个夏昭?”他追问道,目光紧紧锁住夏临,仿佛要从她的眼神中挖出所有的真相。
诊疗记录本上的霉斑,在紫外线灯的照射下,渐渐显影成胎儿颅骨CT的形状。那些模糊的影像,仿佛是来自另一个维度的诅咒,深深刺痛着夏临的双眼。她的视网膜上,还残留着标本罐排列成的染色体图谱,那些东移的坐标,如同尖锐的针,正在无情地撕裂她的海马体,试图将她仅存的理智也一并摧毁。当周谨言第八次擦拭他那副金丝眼镜时,夏临不经意间望向镜面反射,却惊恐地发现,镜子里的医生竟然没有虹膜,只有两个黑洞洞的眼眶,仿佛通往无尽的黑暗深渊。
“暴雨要持续到午夜。”夏临仿佛完全没有听到周谨言的问题,答非所问地抚摸着窗棂。指尖传来的触感,竟如同羊膜腔一般,柔软而湿润。她低头看去,只见玻璃表面不知何时覆盖着一层半透明的生物膜,那薄膜随着她的触摸微微颤动,仿佛拥有生命一般。“气象台还在播放《月光》吗?”她喃喃自语,声音空洞而缥缈,仿佛已经迷失在这重重的诡异谜团之中。
周谨言缓缓伸出手,手指搭上八音盒底座那枚古朴的青铜旋钮。他的动作不紧不慢,却仿佛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魔力。随着他轻轻拧动旋钮,齿轮咬合的刹那,“咔哒”一声脆响,犹如一道开启地狱之门的信号。
瞬间,诊疗室里所有光源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操控,齐刷刷切换成手术无影灯模式。那惨白而刺眼的光芒,毫无保留地充斥着每一寸空间,将整个房间映照得如同冰冷的手术台。周谨言的影子被这强光投射在墙上,竟诡异地分裂成十二个执刀医生的剪影。那些剪影轮廓分明,手中仿佛真的握着寒光闪闪的手术刀,姿态各异却又透着同样的森冷与诡异,如同来自地狱的行刑者。
与此同时,《安魂曲》那变调版本骤然响起。原本悠扬的旋律,此刻却像是被扭曲成了某种邪恶的咒语。音符在空气中盘旋回荡,每一个音节都仿佛带着尖锐的刺,直直钻进夏临的耳朵。随着这诡异旋律的响起,夏临太阳穴处的植入体开始疯狂共振,如同被点燃的定时炸弹,发出嗡嗡的声响。紧接着,鼻腔里不受控制地涌出带着蓝雪花粉的脑脊液。那脑脊液混着淡蓝色的花粉,顺着她的脸颊缓缓滑落,在下巴处汇聚成一滴,最终“啪嗒”一声坠落在地上,溅起一小片令人作呕的水花。
“这是你第七次问同样的问题。”周谨言的声音依旧平静得可怕,仿佛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他拿起沾着防腐剂的手帕,动作轻柔却又透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按压在夏临脸上爆裂的毛细血管处。那防腐剂的刺鼻气味混合着血腥气,弥漫在两人之间。“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的约定吗?”他的目光紧紧锁住夏临,眼神中仿佛隐藏着无数秘密。
夏临的瞳孔剧烈收缩,如同受到惊吓的野兽。记忆的闸门在这一刻被强行打开,泛黄的画面如潮水般涌入她的脑海。六岁的自己,弱小而无助地蜷缩在电击治疗椅上,周围的一切都显得那么冰冷和陌生。而周谨言,就站在旁边,他白大褂领口别着一枚蓝雪花胸针——那枚本该属于夏昭的饰品。胸针在昏暗的光线中闪烁着微弱的光,仿佛带着某种神秘的力量。但当她试图追溯更多细节时,诊疗记录本边缘突然浮现出血丝状的蓝雪花图腾。那些图腾如同活物一般,在纸张边缘蜿蜒爬行,散发出一种令人胆寒的气息。
就在这时,八音盒突然发出一阵怪异的声响,仿佛是关节脱臼般“啪”地弹开顶盖。众人的目光被吸引过去,只见黄铜音筒的钢钉上,竟然串着七枚人类听小骨。那些听小骨在音筒的带动下,随着旋律起伏,一下又一下地敲击着颞骨造型的共鸣板。每一次敲击,都发出清脆却又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夏临的耳道像是受到某种刺激,渗出碱基对序列状的蓝色粘液。那粘液如同有生命般,顺着她的脖颈缓缓流下,在地面上蜿蜒汇聚,最终竟汇成了夏昭实验室的门禁密码。
“你的恐惧正在实体化。”周谨言平静地说着,仿佛在陈述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事实。他将听诊器按在夏临的第三肋间隙,金属探头刚一接触皮肤,竟突然长出神经突触,如同贪婪的触手一般,刺入皮下。“看钟表。”他低声命令道。
夏临缓缓转过头,看向那台维多利亚风格的座钟。只见座钟的青铜指针正在融化,就像被高温炙烤的蜡像。时针渐渐变形,变成了胚胎脐带的模样,缓缓缠绕住分针,仿佛要将其束缚在这无尽的混乱之中。而秒针则化作一把锋利的手术刀,开始疯狂地切割着罗马数字。当钟摆撞击到“VII”的瞬间,夏临不经意间瞥见自己倒映在钟罩上的脸。那脸正逐渐变得透明,仿佛一层薄膜正在被慢慢揭开,露出颅腔内蜷缩着的蓝雪植株。那植株在颅腔的黑暗中微微颤动,仿佛正在孕育着某种恐怖的力量,随时准备破茧而出。
“认知层级4.7,即将突破临界值。”周谨言一边低声说着,一边在病历本上画着不断增殖的雪花晶体。那笔触之下,晶体仿佛拥有了生命,在纸张上肆意蔓延,仿佛预示着某种不可控的危险正在临近。“需要启动代偿程序吗?”他的声音在这寂静而又压抑的诊疗室里回荡,如同死神的低语。
夏临像是突然被某种疯狂的力量驱使,猛地伸手扯断脑电监测仪的导线。断裂的铜丝在空中飞舞,竟如同有了自主意识一般,自发编织成海马体的形状。铜丝末梢还沾着她耳后的血,在防弹玻璃窗上疯狂蚀刻,不一会儿,胚胎冷冻库的平面图便赫然呈现。那图上的线条,就像是一道道通往未知恐怖的指引。
紧接着,她不顾一切地撞翻茶几,朝着八音盒扑去。就在她的手触碰到八音盒的瞬间,发现底座夹层里悬浮着十二个微型培养舱。舱内的液体清澈透明,每个舱内都沉睡着一个袖珍版的自己。那些小小的身体,安静地蜷缩着,仿佛被定格在某种诡异的沉睡之中,却又隐隐散发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
“安静。”周谨言的声音陡然变得冰冷而严厉,他迅速用神经剪钳制住夏临的下颌。与此同时,八音盒的齿轮像是被注入了疯狂的动力,突然加速旋转。齿轮飞转的嗡嗡声充斥着整个空间,夏临的虹膜中,赫然浮现出夏昭操作胚胎分离术的倒影。那画面如此清晰,仿佛她正身临其境。而耳边,也适时响起姐姐的濒死录音:“她们在额叶埋了种子......”那声音虚弱而绝望,仿佛从遥远的地狱传来,在夏临的脑海中不断回响。
氟西汀药瓶从夏临的口袋滚落,在地上弹跳了几下。胶囊外壳在声波共振的作用下,如同脆弱的蛋壳般裂解开来,露出包裹在淀粉层里的微型芯片。夏临在意识即将崩解的边缘,本能地吞下三粒药片。然而,舌尖的苦味却突然具象化成一把手术刀,那刀仿佛拥有了魔力,割开了诊疗室的空间褶皱。一时间,整个空间像是被扭曲的画布,变得奇形怪状,各种诡异的景象开始浮现。
整面档案墙像是被某种邪恶的力量侵蚀,开始缓缓流血。暗红色的液体顺着墙面流淌,滴落在地面上,发出令人心悸的声响。病历本上的文字如同受惊的蛆虫,疯狂扭动着重组。2012年3月12日的记录栏中,渗出蓝雪汁液。那是她接受前额叶手术的日期,但此刻,日期数字正缓缓退行,逐渐变成夏昭的出生证明编号。这一变化,仿佛在暗示着一切的开端,远比她想象的更加复杂和恐怖。
周谨言的白大褂在空间扭曲的强大力量下,“嘶啦”一声爆裂开来。白大褂之下,露出内衬密密麻麻的电子元件,闪烁着诡异的光芒。而他的胸腔位置,竟嵌着一枚跳动的人类心脏。那心脏在电子元件的环绕下,有力地跳动着,每一次搏动都仿佛在向夏临揭示着一个残酷的真相。
“你从来就不是病人。”周谨言平静地说着,然后缓缓撕下仿真面部皮肤,露出的竟是夏昭实验室的虹膜验证器。那冰冷的仪器,仿佛在无情地宣告着夏临一直以来所扮演的角色,“是培养皿中最完美的标本。”
就在这时,八音盒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操控,突然卡死在降B调。音筒弹出的钢钉,如同致命的暗器,直直贯穿夏临的掌骨,将她的手掌钉在胚胎冷冻库的蓝图上。剧烈的疼痛瞬间袭来,刺激着大脑释放过量乙酰胆碱。在这极度的痛苦中,她终于看清芯片上蚀刻的真相——那些所谓的抗抑郁药,实则是用来抑制宿主意识的反转录酶抑制剂。这个真相,如同晴天霹雳,让夏临陷入了更深的绝望之中。
“代偿程序加载完毕。”周谨言的声音突然携带夏昭的声纹特征,仿佛两个人的灵魂在这一刻交织在一起,“现在开始覆盖第48次记忆回溯。”
话音刚落,诊疗室灯光骤然熄灭。整个空间陷入一片黑暗,仿佛被无尽的深渊吞噬。在意识坠入虚无前,夏临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用带血的手指在生物膜窗户上画出蓝雪花图腾。月光穿透云层,恰好照亮图腾的瞬间,整栋建筑传来胚胎破膜的撕裂声。那声音,仿佛是世界末日的前奏,预示着一场更为恐怖的事件即将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