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错位纽扣法则
解剖刀冰冷的刃口，缓缓划开第四颗纽扣的瞬间，诡异的一幕陡然发生——夏昭那件原本洁白的白大褂，竟开始渗出血液。那殷红的液体，像是冲破了某种无形的禁锢，沿着布料纹理蜿蜒而下，在洁白上晕染出触目惊心的图案。
夏临戴着乳胶手套的手指，就那样悬停在衣襟处，整个人仿若被定住一般。医用无影灯散发着刺目的光，将姐姐遗留的这件实验服照得通体惨白，每一处褶皱、每一丝纤维都在灯光下无所遁形。这件衣服，仅仅三天前，还裹在那具被烈火肆虐得焦黑的尸体上。可此刻，它却散发着一种奇特的味道，那是福尔马林的刺鼻与蓝雪花汁液甜香交织在一起的诡异气息，犹如隐藏着无数不为人知秘密的深渊，引诱着人一探究竟，却又让人从心底泛起寒意。
她强忍着内心的恐惧与不安，手中的镊子微微颤抖，小心地剪开第三颗纽扣的缝线。就在镊子尖端刚触碰到纽扣的刹那，一种触电般的震颤沿着镊子柄迅速传来。夏临心中一惊，目光下意识地聚焦在那颗纽扣上。这颗本该是普通塑料材质的圆扣，此刻竟如同拥有了生命一般，在纤维组织间规律地搏动着，一下又一下，仿佛是一颗被困在这小小空间里的心脏，倔强地跳动着，诉说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病理科送来的报告。”周谨言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地方渗进这寂静的停尸房，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冰冷。伴随着他的声音，是黑色皮鞋踩过地面积水的声响，那声音尖锐而脆响，仿佛碾碎的不是积水，而是昆虫脆弱的外壳，每一声都重重地敲在夏临的心上。“你姐姐的牙科记录很有趣。”他补充道，语调平淡，却又仿佛刻意在这平淡中隐藏着什么更深的意味。
夏临没有抬头，她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眼前这颗诡异的纽扣上。手中的手术刀轻轻一转，挑开纽扣边缘凝固的血块。当金属与某种硬物摩擦，发出那令人牙酸的吱嘎声时，夏临的瞳孔骤然收缩——她这才意识到，缝在衣襟上的根本不是什么纽扣，而是一颗完整的人类臼齿。这颗臼齿在无影灯的照耀下，散发着一种异样的光泽。齿冠表面蚀刻着如同微缩电路板般错综复杂的纹路，仿佛记录着某种神秘的代码；而牙髓腔里，竟蜷缩着一株尚未绽放的蓝雪花苗，那翠色的苗子，在这阴森的环境里显得格外突兀，却又仿佛与周围的诡异氛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下颌第一磨牙，28岁女性，牙釉质有长期接触酸性液体的腐蚀痕迹。”周谨言一边说着，一边将X光片贴在观察灯箱上。骨骼的投影在冷光中显现出来，那竟是诡异的双生牙根，仿佛这颗牙齿本就不该属于正常的人类。“有趣的是，这颗牙齿的主人……”他故意停顿了一下，像是在等待夏临的反应，又像是在给自己足够的时间来组织语言，好说出那个令人震惊的事实。
夏临再也无法忍受内心的冲动，猛地扯断缝线。沾血的臼齿“啪嗒”一声滚落不锈钢台面，在这寂静得近乎死寂的停尸房里，敲击出一连串如同摩尔斯电码般的节奏，仿佛在传达着某种隐秘的信息。夏临急忙抓起酒精棉，按住白大褂的裂口，试图阻止那诡异的流血。然而，她却惊恐地发现，衣料破损处渗出的不再是普通的血液，而是一种淡蓝色的组织液，那液体顺着解剖台的沟槽缓缓流淌，最终竟汇成了DNA双螺旋的图案，仿佛在向她揭示着一个关于生命与秘密的恐怖真相。
“是夏昭自己的牙齿。”周谨言打破了沉默，他用镊子夹起齿槽里那株正散发着微弱光芒的蓝雪幼苗，声音平静得如同一潭没有波澜的死水，“准确地说，是她克隆体的。”这话如同一声惊雷，在夏临的脑海中轰然炸响，让她陷入了更深的恐惧与迷茫之中，仿佛置身于一个无尽的漩涡，被越来越多的谜团所吞噬。
冷藏柜毫无预兆地发出气闸释放的嘶鸣，那声音尖锐且突兀，仿佛一把利刃瞬间划破了这太平间里压抑的寂静。夏临被这声响惊得浑身一颤，急忙回头看去，只见7号柜门正缓缓滑开，发出沉闷且诡异的声响。柜门后的隔层，本应存放着姐姐的遗物，然而此刻，呈现在她眼前的，却是整整齐齐悬挂着的十二件同款白大褂。
那十二件白大褂在幽冷的冷藏柜灯光下，泛着一种不自然的惨白光泽，仿佛它们并非普通织物，而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诡异存在。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每件衣服的第三颗纽扣都在无风自动，它们微微颤动着，好似一排等待叩击的骨质琴键，弹奏着无人能懂的死亡乐章。
“帮我按住柜门。”夏临急切地喊道，声音在这封闭的空间里回荡，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慌乱。她迅速将氟西汀药瓶卡进柜门缝隙，试图阻止柜门继续打开。药瓶里的药片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撒落一地，在冰冷的瓷砖上肆意滚动，最终竟离奇地拼出了残缺的染色体图谱，仿佛是某种神秘力量在暗中指引。
夏临伸出手，颤抖着抽出最近的那件白大褂。指尖触碰到领口时，她摸到了绣着的“SZ- 03”编号。这编号她再熟悉不过，那是夏昭实验室三级防护服的标识。可姐姐的权限，按照规定，本该只能接触二级生物样本。这不合常理的编号，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内心的恐惧，开始拆解第二颗纽扣。就在她用力的瞬间，纽扣竟如脆弱的玻璃般碎成了粉末，在空气中扬起一小片苍白的尘雾。夏临凑近一看，发现粉末中混杂着未完全碳化的蓝雪花瓣。那些花瓣虽已破碎，却仍散发着一种奇异的香气，混合着冷藏柜里的寒意，令人作呕。
借助电子显微镜的观察，眼前的景象更是让她瞠目结舌——蓝雪花瓣的叶绿体结构，竟与人类线粒体高度嵌合。这违背常理的生物现象，仿佛在暗示着一场疯狂且禁忌的实验。
当夏临割开第五件防护服的接缝时，变故再次发生。冷藏柜的照明灯突然毫无征兆地切换成手术室专用的无影模式，强烈而刺眼的灯光瞬间充斥整个空间。与此同时，所有白大褂上的纽扣在同一秒炸裂开来。
数百颗臼齿如冰雹般呼啸着砸向地面，发出密集而又令人胆寒的声响。一颗颗臼齿在地面上弹跳、滚动，仿佛拥有了生命一般。
周谨言反应迅速，赶忙举起手中的病理报告挡在面前。然而，那如子弹般射来的臼齿力量惊人，纸张瞬间被击穿，留下一个个孔洞。而这些孔洞，竟恰好构成了颅骨CT扫描的横截面图像，仿佛是有人精心设计的一场恐怖艺术。
夏临呆呆地跪在一片齿海间，大脑一片空白。过了片刻，她才如梦初醒般仔细观察这些牙齿。她发现每颗牙齿内侧都刻着微缩编号——从SZ- 01到SZ- 12，正是防护服领口的克隆体代码。
“令姐对对称美的执着真是病态。”周谨言用鞋尖拨开一颗嵌着蓝雪种子的臼齿，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与无奈，“连克隆体的牙齿都要统一编号。”
夏临的太阳穴开始剧烈抽痛，仿佛有一把无形的钳子在用力撕扯她的神经。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姐姐总在凌晨三点对着镜子调整纽扣，那金属扣眼的摩擦声，像生锈的秒针，一下一下，尖锐地划过鼓膜，让人浑身难受。此刻，那些染血的臼齿正朝着冷藏柜的方向滚动，在门缝处逐渐堆积成钟摆的形态，左右微微晃动，仿佛在倒计时着什么。
她突然想起葬礼上骨灰盒渗出的蓝雪汁液，一股冰冷的直觉顺着脊椎攀爬而上，让她浑身发冷。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
“监控录像。”她猛地站起身，眼神中充满了决绝与急切。她一把抓起齿缝间卡着的芯片，朝着档案室的方向冲去，边跑边大声喊道，“姐姐死亡那天的实验室监控！”仿佛那监控录像，是解开这一切恐怖谜团的最后钥匙。
周谨言口袋里的八音盒，冷不丁发出一阵变调的颤音，那声音如同生锈的齿轮艰难转动，在这寂静的档案室里显得格外突兀且惊悚。夏临正全神贯注地将芯片插入读取器，就在那一瞬间，显示屏骤然亮起刺目的蓝光，光芒中，两行不断跳动的数字诡异地浮现出来：
生物样本室温度：-196℃
胚胎分离操作倒计时：11:59:59
监控画面右下角的时间戳，清晰地显示为夏昭死亡前7小时。即便隔着防护面罩，夏临也能凭借无比熟悉的肢体语言，一眼辨认出那道身影正是姐姐夏昭。夏昭处理培养皿时，小指总会不自觉地弯曲45度，这个细微的习惯，源自她十四岁时被硫酸灼伤留下的后遗症。此时，视频里的女人正专注地分离一对连体胚胎，手中的手术刀如死神的镰刀，精准而冷酷地划过羊膜腔，而后熟练地将两个胎儿的心脏交换位置，那动作流畅得如同进行过无数次。
“不可能。”夏临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地反复核对手中的死亡鉴定书，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尸体碳化程度证明她死于午夜……”
然而，她的声音却戛然而止，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瞬间扼住了咽喉。放大后的监控画面里，夏昭防护服领口赫然绣着“SZ- 07”编号，第三颗纽扣表面反射着冷藏柜的冷光，那竟然分明是颗人类尖牙而非臼齿。当镜头缓缓扫过操作台时，胚胎培养罐上的标签在液氮蒸汽中若隐若现，上面的字迹如同来自地狱的低语：
双生项目：L- 07& L- 12
记忆载体：蓝雪花碱基对序列
就在这时，周谨言突然毫无预兆地举起钢笔，狠狠用钢笔尖刺破显示屏。墨水流淌而出，在屏幕上肆意蔓延，形成的阴影中，夏昭的面部轮廓竟逐渐扭曲，慢慢变成了夏临的模样。档案室里，警报器像是被这诡异的一幕激怒，发出尖锐刺耳的蜂鸣，如同厉鬼的尖叫。紧接着，所有监控视频开始疯狂倒放，画面里的“夏昭”动作变得怪异而扭曲，将胚胎重新缝合回母体组织，沾满羊水的手掌缓缓按向镜头，在液晶屏上留下指纹状扩散的蓝雪冰晶，仿佛在向世界宣告着一场恐怖阴谋的开始。
“认知滤网又失效了？”周谨言皱起眉头，迅速将镇静剂注射进夏临颤抖的腕静脉，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冷静，“我说过别直接观看记忆载体。”
夏临在药物的作用下，意识渐渐模糊，身体不受控制地仰倒在座椅上。天花板的应急指示灯闪烁着，在她视网膜上灼烧出一道道残影。恍惚中，她仿佛看见十二件染血的白大褂悬浮在空中，如同幽灵般飘荡。每件衣服的纽扣孔里，都疯狂生长出蓝雪花的神经状根须，那些根须如同贪婪的触手，穿透停尸房的混凝土墙壁，向着地底更深处的胚胎冷冻库蜿蜒而去，仿佛在寻找着什么至关重要的东西。
“她们在找合适的宿主。”周谨言撕下X光片，轻轻裹住她渗出冷汗的额头，语气低沉，仿佛在揭开一个尘封已久的秘密，“从你第一次接受前额叶手术开始。”
氟西汀的药效混合着镇静剂，在夏临的血液里疯狂沸腾。她的意识在混沌中挣扎，双手下意识地摸索着，终于摸到了那颗刻着SZ- 07的臼齿。就在这时，齿根处附着的蓝雪花苗像是感知到了什么，突然猛地刺破她的指尖。一滴血珠缓缓落下，滴落在监控键盘的瞬间，所有显示屏同时闪烁，弹出一组基因比对结果，那刺眼的文字如同宣判死刑的诏令：
样本来源：夏临（宿主）
克隆匹配度：99.7%
记忆覆盖进度：47.3%
冷藏柜深处，传来一阵如同胚胎啼哭般的啸叫，那声音尖锐而凄惨，仿佛来自另一个维度的痛苦哀号。夏临在极度的恐惧与混乱中，用染血的手指艰难地抠出药瓶里最后三粒氟西汀，将它们碾碎。苦涩的粉末在舌苔上缓缓散开，竟仿佛拼出了夏昭最后的警告：
“别相信任何有温度的东西。”这几个字，如同重锤一般，一下下敲击着夏临的灵魂，让她陷入了更深的绝望与恐惧之中，不知这无尽的黑暗，何时才能迎来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