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章 暴雨纹封
雨水砸在林长歌的电动车顶,像千万颗钢珠迸裂。外卖箱里最后一份酸菜鱼在颠簸中翻倒,黑色塑料袋吸饱雨水,愈发沉重。林长歌缩着脖子拐进老城区的巷道,雨靴碾过泡软的新闻纸——标题是「诈骗犯石天明昨夜暴毙」。他腹中一阵绞痛,想起三天前在父亲当铺发现的医疗收据:癌症晚期,还差八万四千元手术费。
“叮咚——您的订单超时3分钟!”手机屏幕在护膝上疯狂震动。
他猛转车头,冲向巷尾亮着的「沧溟当」匾额。当铺外墙上,青苔爬满「典当寄售」的木牌,玻璃橱窗碎成蛛网,缺了三根的风铃在暴雨中嗡鸣。父亲临终前蜷缩的病床、医生摇头说“太晚了”的场景,又在眼前翻涌。
“小崽子,蹲下!”
一抹青色影子贴着墙根游走。林长歌还没看清,腋下突然传来腥风。他本能地后仰摔进雨水,却见那人身形怪异——獠牙刺破上唇,青面獠牙下黏着暗红肉屑。那人猛地攥住外卖箱,指节泛着青铜锈斑的光泽。
“酸菜鱼…能活五分钟。”怪物闷笑时,脖颈浮起一道青铜饕餮纹,顺着锁骨往下蔓延。
林长歌跌进当铺门洞,反手攥紧胸口的玉佩。这枚青铜纹玉佩是父亲临终塞进他掌心的,此刻竟发烫如烙铁。
“让你死得明白——”怪物松开箱子,五根指骨刺穿雨幕,“我在找你身上的玉玺!”
玉佩颤抖着亮起青芒,暴雨竟悬停在半空!林长歌看见怪物脖颈的纹路疯狂膨胀,化作吞噬的饕餮巨口,而自己的手腕也开始刺痛。
青鳞般的纹路自掌心窜上手臂,同一瞬间,他听到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叮!检测到观测棋盘校准!」
幻听中,父亲的病房突然鲜活如立——心电监护仪的锯齿波,妻子陆瑶留下的氧气面罩,角落里撕碎的亲子鉴定书。喉间腥甜漫开,他踉跄着挥拳击向怪物天灵盖。
玉佩纹路如活蛇怒张,与饕餮纹相撞的刹那,怪物化作黑雾尖叫着消散。玉佩坠入脏水时,血色渗出纹路缝隙,在暴雨中凝成一行小字:
「青纹:业力值+300,器魂链解锁7%」
林长歌跪在淤泥里,玉佩凹陷处流出浓稠黑血。掌心浮现的蛇鳞纹隐隐发烫,他突然想起幼时母亲抱他扫墓时说过的话:
“阿歌,妈妈带你回去找亲爹好吗?”
那胎记般的红痣曾经在母亲腰侧若隐若现。
潮湿的当铺内,父亲的檀木办公椅还留着人形凹陷。林长歌颤抖着翻开倒扣的账本:最末页夹着泛黄病历,诊断栏写着
癌症。浸润期。
他的胃猛地抽痛,扯开沾染血污的抽屉。旧手机躺在防潮箱最底层,开机瞬间,某个加密文件夹自动弹出。视频里穿着道袍的男人(石天明)正将匕首刺向琵琶骨:
“长歌是我儿子!你敢动他试试!”
然后是2019年9月23日的录像:林长歌躺在手术台,血管中漂浮的青铜纹样被仪器标注为——
「不明能量流:疑似业纹载体」
楼下传来石子滚动声。
林长歌藏好视频,冲出门时差点踩到玉佩。暴雨中的街面忽明忽暗,远处传来电子合成音:
「接受观测者棋局邀请吗?失败则永远成为白鹿血祭的棋子。选择代价:绝育与记忆清空,或“代偿”反转权限……」
他猛拍脑袋驱散杂音,却踢到半埋的陶罐。罐内坠落的拼图块拼出老照片:穿华夏巫师袍的年轻父亲抱起幼年的林长歌,背景是贴满符咒的青铜鼎——
鼎口新月状缺损的位置,恰好能嵌入他的玉佩!
次日清晨,林长歌浑身湿透地缩在黑网吧角落。父亲的视频循环播放,他盯着屏幕里的血字:
「器魂链完整者能焚天——代价:记忆与寿命」
脖颈突然被人攥住,一股檀香裹着凉意:“走,穿白大褂的来了。”戴面纱的女人拽着他钻进捷达车,后视镜晃过阿依努银白的长发,她怀里抱着开血花的曼德拉草。
“每道业纹都是陷阱,”她握着林长歌流血的手腕,玛雅祭星图纹路在指尖亮起,“青纹期的你,最多活三个月。”
车速忽然飙到极限。前方锈迹斑斑的42路终点站,电杆倾斜如断剑。阿依努撕开面纱,露出右眼的青铜竖瞳:“下车,东南角地坪。”
林长歌冲向沙坑,腐木箱中半截青铜食鼎的裂纹,与玉佩凹陷完全吻合!合拢刹那,鼎内飞出残破兽皮卷,密密麻麻写着他从未见过的蛇形文字。
“归还者?开玩笑了。”
刀光破空而至。林长歌翻滚的瞬间,看见撕碎夜幕的剑锋与居高临下的身影。男人俊美如古画仕女,但瞳孔是冷冽的冰蓝色:“目标势力——你现在是观测棋盘上的活子了。”
景璃的剑尖挑起曼德拉草,血花瞬间绽放:“玛雅人族的血契,会帮你流干哦。”
阿依努的眼中倒映着三人,突然抖落一滴血:“当心他的反噬术——”
林长歌将玉佩按进食鼎缺口。从青铜鼎中迸发的并非期待中的火焰,而是一条冷白色的光带——光带涌入他被青鳞覆盖的手臂,竟在瞳孔里投射出青铜人形虚影!
阿依努突然拖着他人翻滚,飞溅出来的青铜碎片所过之处,柏油路面竟结出青苔。景璃闪身拦截时,林长歌的业纹手臂撕裂空气,在男人咽喉划出细如发丝的伤口。
冰蓝色剑芒骤然暴涨,景璃却诡异地不倒:“代偿系统启动——”
他伤口喷涌的不是鲜血,而是青铜色星砂。林长歌突然明白父亲日记里“血祭反噬需提供阴遁气”的含义——
景璃解衣掀起胸口,密密麻麻的鱼鳞下藏着扭曲的青铜龙吟!
“卑微的测试体。”景璃一掌拍碎电箱,烟花般的蓝光中,林长歌看到他胸口龙鳞形成的六芒星阵,与父亲视频里手术台上经纬网惊人相似。
阿依努尖叫着将他拽入污水河,轰炸声接踵而至,站牌在青白相间的光芒中熔化。林长歌呛着水浮起时,瞥见景璃化作一道冰蓝色残影跃上远处的公交车。
暴雨渐弱,东方泛起鱼肚白。林长歌跪在鼎前摸索兽皮卷,只瞥见最后一行古字:
「河图东南缺,祈鸥祭天问——伏羲氏仅存器,开启者寻三生祭台。」
而沾血的草图上,赫然画着沧溟市地形,红圈正标记着父亲当铺的坐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