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风中的花朵
林远走出塔楼，来到克拉拉面。少女眼中翻涌的担忧，瞬间化作惊喜。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克拉拉轻声问，指尖仍在微微发颤，“他们，没再为难你吧？”
林远摇头，用手轻抚少女微风中飘荡的鬓发：“我与杰士卡做了笔交易，现在，你自由了。”
“自由......”克拉拉喃喃重复，仿佛咀嚼着陌生的词汇，“可是，我又能去哪里呢？”
“你可以去塞米，那个工坊现在归你了。”
“可那是你的心血，我怎么能？”少女有些吃惊。
“那就当做是我把它托付给你。”林远牵住她的手，通过掌心传递温暖，“事情我已经安排好了。到了之后，图马知道该怎么做。工坊留了六百格罗申本金。凭你的医术，一定能让药剂造福更多人。”
“可我若离开，这些伤员......”
“放心吧，我已经说服了杰士卡再去雇个医师。况且有了工坊提供的药剂，伤员的情况也会好很多。”
林远将克拉拉扶上马，双人共乘一骑，踏着夕阳向西行去。
穿越树林，远去的内巴科夫城堡逐渐成了不起眼的黑点，
克拉拉忽然轻声道：“你一个人冒险闯进内巴科夫，只是为了我吗？”
缰绳收紧，马匹沿着河畔小跑。
林远俯身抱紧身前的少女，轻轻拭去她脸颊的湿润：“为你，便是龙潭虎穴也值得。”
“你值得这世间所有的安稳，塞米的工坊、麦田的风，还有不必担惊受怕的清晨。”
克拉拉埋首他胸前，听见他心跳如鼓：“那你呢？杰士卡的交易......”
“放心吧，我只是答应帮他对付敌人，还替你承诺了向他提供治伤药剂。”
林远的声音放轻：“但你必须留在塞米。内巴科夫很快会遭受战火，但塞米并不会被牵连。倘若真有什么变故，那里的人们也会保护你。”
少女突然抬眸，指尖戳向他腰间：“向我发誓，你会照顾好自己，不许受伤，更不许死！”
她破涕为笑，眼尾泛红，“若你敢死在外面，就算变成幽灵，也要被我揪回来打屁股。”
林远夸张地捂住腰侧，却在她笑出声时郑重颔首：“我向你保证，某一天的早晨，我必定踏着朝阳来找你。”
河畔芦苇沙沙作响，前方石桥已露出塞米塔楼的尖顶，夕阳将河对岸的麦田染成金浪。
林远将克拉拉抱下马，“去吧，现在你安全了。”
少女仰头望着他，喉间泛起酸涩，突然踮脚吻了林远的脸颊，“我会待在工坊等你。”
说完打开草药袋，取出一张手帕，里面包着一朵风干的金盏花。
“这是我们相识的见证，收好它，让它替我照看你。”
说罢将金盏花放入林远手中，眼含泪光，转身离去。
克拉拉频频回望，发丝在风中不舍得飘扬。
林远站在原地，目送着少女，直到她的身影进入塞米。
风中的麦浪应和着夕阳，宛若她眼中未落的泪光。
原来这世间最锋利的武器，不是火药与长剑，而是恋人眼中荡漾的烛火。
翻身上马，北向的风仿佛在催促他的归程。
林远将金盏花收入怀中，弥漫的夜色却不再感到孤独。
因为在不远处，有位少女会为他在黑夜中点亮一盏灯，期盼着他的归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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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蹄声撕裂了特罗斯基城堡清晨的宁静。
领主波尔高大人的随从如溃兵般撞开城门，亲卫随从们只回来了寥寥数人，且几乎人人带伤狼狈不堪。
波尔高本人伏在马鞍上，身上沾满草屑，刚进大门便再也支撑不住，摔下马匹。
这位向来以稳重著称的领主，此刻却再也没有了往日的从容，任由随从架着进入城堡。
“快去请医师！”乌尔里希一路陪伴在担架旁，将波尔高大人抬回自己的房间。
领主终于回来了，可回来的方式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但此刻管家的胸腔里翻涌的，却是难以遏制的愤怒与恐慌。
镜中倒映着管家青紫色的脸，那是日前跌入化粪池时撞得。
三日前被林远等人的侮辱，如同这张脸一般，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沦为笑柄的事实。
这正是他愤怒的原因。
他想做的一切非但没有做成，最后还在阴沟里翻了船。
自己的敌人没有被处决，反倒是被塞米那个野小子给挟持了，那个杂种竟用一节猪骨就让他颜面尽失。
以至于现在管家大人高贵的身体，还散发着浓郁的香气......
乌尔里希就怒火中烧，咬牙切齿恨不得要将他们碎尸万段。
只可惜，当初的机会没有把握住，如今三人已逃出生天不知去向，再想寻找就难了。
至于为何惶恐也很简单。过去这段时间，领主大人不在家，都是由他这个管家代为统治。
这段经历本可以是他最快乐的时光。
毕竟，统治一座城堡是他长久以来的梦想。在这里他体会到了梦寐以求的纯粹的权利的乐趣。
只可惜给他机会却不中用。这期间他非但没有把领地治理好。还因为自己内心的欲望，捅下了巨大的窟窿。
没错。正是当初那拿去赌博的一千格罗申。
虽然他后面尽力填补，可惜当初的窟窿太大，至今仍有巨大的缺口。
一想到这里，管家内心便惶恐不已。
甚至在他的内心深处，他甚至希望不高大人永远不会回来。
可惜事与愿违，领主大人回来了。
而他的事情一旦暴露，那么自己的下场如何还犹未可知。
次日正午，波尔高倚在床头，终于恢复了些许体力。
“大人，究竟是谁胆敢袭击您？我定要让他们血债血还！”乌尔里希坐在旁边表达着自己的忠诚。
“只能是那帮叛军”波尔高的手指捏紧床沿，指节泛白：“只是，他们为何知晓我的行踪？”
“定是有内鬼！”乌尔里希突然抬头，眼中闪过狠戾，“我立刻派人调查......”
“不必。”波尔高抬手打断，“直接集结我们的军队。”
“可是我们还不知道他们的位置。也不知道他们的藏身之处。更不知道他们是谁。”乌尔里希有些茫然。
“没关系，等伊斯特万的消息传来，一切都会搞清楚的。”
领主似乎恢复了往日的威严：“在这之前乌尔里希，由你负责通知领内的贵族，召集我们的军队。等伊斯特万把消息传来，我们立刻进军！”
管家感觉头皮发麻，财政出现巨大亏空，到时候拿什么承担费用？
但他只是垂下眼帘，用最恭顺的语气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