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骸骨铭纹

青铜锁链摩擦岩壁的声响，像极了叶凌霄记忆中母亲弹奏的箜篌。他踉跄着扶住洞壁，战甲护心镜在胸腔里灼烧出北斗状的烙印。那些从暗月卫尸体上淌出的紫黑血液，正被青铜剑贪婪地吸入饕餮纹中。

“咳咳...“少年咳出带着星辉的血沫，剑柄突然传来诡异的牵引力。暗金纹路如同活蛇般扭动，拖着他跌向溶洞深处。岩壁上蜂窝状的孔穴在此刻全部睁开猩红复眼，密密麻麻的注视感让他后颈汗毛倒竖。

穿过三道天然石拱门后，地宫全貌终于显现。九具百米高的古神骸骨呈环形跪拜，它们的脊椎骨被改造成阶梯，头骨天灵盖处镶嵌着与护心镜同源的陨铁晶石。中央祭坛上悬浮的残缺战靴，正与叶凌霄胸口的烙印产生共鸣。

“母亲当年...也站在这里吗？“他抚摸着骸骨阶梯上熟悉的剑痕，那分明是叶家基础剑诀第七式的起手轨迹。青铜剑突然发出悲鸣，剑尖指向某具骸骨指缝——那里卡着半块冰凰玉佩，与妹妹叶清雪颈间佩戴的一模一样。

祭坛突然震颤，七盏青铜人面灯从地底升起。每盏灯的眼眶里都跳动着幽绿火焰，映照出墙壁上密密麻麻的古神铭文。叶凌霄瞳孔骤缩，那些文字竟与他胸口疤痕的轮廓完美契合。

“星陨历九百七十三年，弑神者苏晚凝盗取天枢战甲叛逃。“沙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大长老踩着血蝠符咒飘然而至，“她以为把核心部件封在儿女体内就能躲过追捕？“

七枚噬魂钉再度结成杀阵，却在逼近少年三尺时被骸骨眼眶射出的光束击碎。大长老惊怒交加地发现，那些沉寂千年的古神骸骨竟然缓缓抬起了头颅。

“原来如此！“叶凌霄突然大笑，任由青铜剑牵引自己踏上骸骨阶梯，“要催动战甲部件，必须站在弑神者的位置！“

当他踏上最后一节脊椎时，九具骸骨同时张开下颌。震耳欲聋的吟唱声中，悬浮的战靴化作流光包裹住他双腿。大长老祭出的血河符咒尚未展开，就被战靴踏出的冲击波震成齑粉。

“即便获得战靴又如何？“大长老撕裂袖袍露出布满咒文的右臂，“这具身体里可是流淌着真正的古神——“

咆哮戛然而止。叶凌霄如鬼魅般出现在他身后，战靴上的星纹亮如烈阳。大长老难以置信地低头，看到自己胸口透出的青铜剑锋，那些饕餮纹正在疯狂吮吸他体内的咒文。

“你的废话比清雪的冰莲凋谢得还快。“少年拧转剑柄，暗金纹路顺着血管爬满仇敌全身。当大长老化作干尸坠地时，穹顶的星纹晶石突然投射出浩瀚星图——指向另外五处战甲部件的封印之地。

地宫深处传来潮汐般的轰鸣，叶凌霄循声走下骸骨阶梯，战靴踏碎了一具嵌在岩壁中的青铜棺椁。棺内干尸的服饰让他瞳孔骤缩——那分明是叶家初代家主的星辰法袍。尸身手中紧握的玉简突然炸裂，浮现出三百年前的血色记忆：

苏晚凝浑身浴血地站在相同位置，战甲左臂部件已与她的骨骼融合。她挥剑斩断初代家主的头颅，将染血的星纹玉牌按进女儿襁褓。“叶家不配拥有天枢...“母亲的低语穿越时空，与此刻叶凌霄的呼吸重叠。

地面突然塌陷，露出下方翻涌的星髓海洋。那些银灰色液体凝聚成巨手抓来，却在触及战靴时畏惧般退散。叶凌霄纵身跃入星髓，发现液体中悬浮着无数冰晶棺，每具棺内都封存着与他容貌相似的少年尸体。

“第三百七十九号容器。“青铜剑突然发出机械音，剑柄浮现出血色计数符文，“融合完成度...21%...“

当叶凌霄抓住最近的冰晶棺，棺盖突然爆裂。尸体睁开的双眼里跃动着幽蓝火焰，手中骨剑刺出的轨迹竟与叶家剑诀完全一致。战靴自动触发瞬移，却将他带入更密集的棺群中心。

“杀...杀...杀...“数百具尸体同时苏醒，他们的战甲部件在残缺中扭曲变异：有人肩甲长出骨刺，有人腿甲延伸出蝎尾。叶凌霄的青铜剑开始不受控制地震颤，饕餮纹中传出母亲的嘶吼：“斩尽虚妄！“

他福至心灵地放弃防御，任由一具尸体的骨剑刺穿左肩。剧痛中，真实的记忆洪流冲垮幻境——这些冰棺里的，全是三百年来叶家制造的战甲容器。他们的灵魂被抽离填充星纹，肉身则沦为培养战甲部件的器皿。

破开幻境的代价，是战靴星纹突然倒卷。叶凌霄跪倒在星髓海上，看见自己双腿正在晶体化。那些银灰色物质顺着血管攀升，将他的惨叫声封存在喉咙里。

“容器就要有容器的觉悟。“初代家主的残魂从星髓中升起，手中握着与叶清雪相同的冰凰玉佩，“当年你母亲斩我肉身，如今她的血脉终成...“

警告未及说完，青铜剑突然贯穿残魂眉心。叶凌霄在彻底晶体化前咬破舌尖，将精血喷在星纹烙印上：“我命由我！“狂暴的星力从每个毛孔迸发，竟将星髓海蒸发出直径百丈的真空领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