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少年观星问死劫
秦霜的指尖在西煌大陆的星轨仪上颤抖。这件由父亲亲手炼制的神器表面爬满暗红锈斑，青铜星盘在月光下渗出粘稠的血浆。他数到第七次星轨偏移时，天穹突然裂开蛛网状的纹路，北斗七星的勺柄处睁开三只暗金色竖瞳。
“快撤阵！“少年挥袖扫落案上八十一枚玉简，掌心凝出星辰变初阶功法特有的冰蓝光晕。当他试图冻结正在扭曲的星轨仪时，法器突然逆向旋转，将他的灵力尽数吞噬。
观星台的地砖开始浮现逆十字图腾。秦霜踉跄后退，撞翻了记载《周天星宿诀》的玄晶碑。碑文接触空气的瞬间，那些篆刻万年的文字突然活过来，化作无数黑红甲虫爬满他的锦靴。他清晰看到每只甲虫背甲上都刻着父亲独创的星辰符文——此刻却扭曲成挣扎的人脸。
“少城主！“十二名护星卫御剑而来，剑阵还未成型就被星轨仪爆发的红光洞穿。为首的老修士左臂齐肩消失，断口处没有鲜血，只有不断增殖的锈色晶簇。
秦霜突然想起母亲教过的熵之瞳观测术。他并指抹过眉心，强行催动尚未大成的星辰之力，眼瞳顿时化作冰蓝漩涡。当视线穿透星轨仪表面，少年看到令他窒息的画面：整个西煌大陆的时间轴正被某种力量折叠成莫比乌斯环，每个生灵都在经历七千倍速的生死轮回。
“父亲...母亲...“少年咬破舌尖，精血在虚空画出传讯符。符咒还未成型就被锈斑侵蚀，化作惨笑的骷髅头坠向地面。
九霄云外突然降下星雨。秦霜抬头望见父亲的身影撕裂天幕而来，星辰法袍上沾满暗红黏液，身后拖拽着半截青铜锁链。更令少年心惊的是父亲怀中的黑羽叔叔——那位暗星界主宰的右臂已变成不断抽搐的平面投影，银枪上的黑洞能量正在侵蚀自身血肉。
“霜儿，祭周天星斗残卷！“秦羽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急迫。他挥袖洒出三百六十颗本命星辰，却在布阵瞬间被星轨仪爆发的红光击碎二十七颗。
秦霜扑向观星台底层的密室，靴底粘着的星轨虫突然发出尖锐嘶鸣。那些啃噬他护体灵力的甲虫同时自爆，暗红血雾中浮现出无数个父亲的虚影——每个虚影都在重复被青铜锁链贯穿心脏的动作。
“认知污染...“少年想起母亲讲授的四维知识，反手将星辰之力注入双目。当他的视线强制穿透血雾时，看到真正的父亲正在与某种不可名状之物角力：鸿蒙掌控者的双手插入虚空，从更高维度扯出由克莱因瓶组成的锁链网络。
黑羽的银枪突然刺入秦霜脚边。这位半二维化的暗星主宰用平面化的喉咙发出警告：“别用神识...直接触碰...“
秦霜瞬间领悟。他放弃所有防御术法，赤裸的右手直接按在星轨仪核心。皮肤接触锈斑的刹那，海量信息流冲破灵台防线——他看到了鸿蒙金榜背面的真相。
在那片由逆十字图腾构成的海洋里，漂浮着数以万计的婴儿宇宙。每个宇宙都包裹在琥珀状晶体内，核心处蜷缩着与父亲容貌相同的造物主。他们保持着突破鸿蒙瞬间的惊愕表情，眉心的星辰印记正被锈斑缓慢侵蚀。
“这些是...父亲的...克隆体？“少年浑身战栗。他的手掌开始碳化，暗红锈斑顺着血管爬向心脏。就在意识即将溃散时，母亲的声音穿透维度屏障在他灵台炸响：“霜儿，看七千二百次循环的相位差！“
熵之瞳的观测数据如洪流灌入。秦霜突然发现所有婴儿宇宙的锈蚀进度存在微妙差异，第七千二百个克隆体胸口的星辰印记尚未完全污染。少年暴喝一声，将残存灵力尽数注入那个特殊相位。
“咔嚓——“
星轨仪核心裂开蛛网纹。秦霜被爆炸的气浪掀飞百丈，撞塌了半座观星楼。当他从废墟中爬起时，骇然发现自己的右手变成了半透明状态，掌心浮现出与父亲相同的星辰印记。
九霄之上的战斗突然静止。秦羽扯断最后一根克莱因瓶锁链，回身望向儿子的眼神充满惊骇：“你开启了相位共鸣？！“
整个西煌大陆的时间流速在此刻恢复正常。人们茫然地看着彼此衰老又复原的躯体，皇宫屋檐下的冰棱在月光中折射出血色光芒。秦霜还未来得及回答，突然看到母亲的身影在父亲身后显现——姜立的银发完全雪白，左眼燃烧着齿轮状火焰，右眼不断渗出冰晶泪珠。
“小羽，没时间了。“姜立的声音带着七重回响，“霜儿身上的印记是唯一突破口，我们必须...“
她的话语被天穹裂口涌出的青铜洪流打断。十万根刻满逆十字的锁链倾泻而下，每根锁链末端都拴着个嘶吼的婴儿宇宙。秦羽挥袖卷起儿子和部下，星辰法袍在逃亡途中片片碎裂，露出后背正在增殖的锈斑图腾。
“去飘雪城冰渊！“姜立双手结出冰魄禁印，将追击的锁链冻结三息。她的左眼突然炸裂，飞溅的齿轮碎片在空中组成分形几何的逃生路线，“那里的绝对零度能延缓认知污染...“
黑羽突然挣脱秦羽的怀抱。这位半二维化的暗星主宰将银枪插入自己胸膛，暗星核心爆发的黑洞暂时扭曲了追击路线：“主上，带他们走！我的量子态能干扰...“
他的告别词被锁链贯穿胸膛的声响切断。秦霜看到黑羽叔叔的身体碎成无数二维码，每个像素块都映出父亲悲痛的表情。那些飘散的二维码并未消失，反而在空中组成巨大的暗星阵列，为逃亡者争取到宝贵的三息。
飘雪城冰渊入口处，秦霜发现自己掌心的星辰印记正在发光。当他触碰冰封万载的玄冰时，那些坚不可摧的冰层突然溶解，露出内部由青铜铸造的逆十字祭坛。祭坛中央悬浮的冰晶棺椁里，竟封存着与母亲容貌完全相同的女子。
“这是...初代北极圣女？“少年想起族谱记载。当他转头询问父母时，却看到父亲后背的锈斑已蔓延至脖颈，母亲的白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脱落。
姜立燃烧右眼的冰魄之力，在祭坛上方撑起最后屏障：“小羽，把霜儿送入棺椁！初代圣女的绝对纯净态能...“
青铜锁链击穿冰渊穹顶。秦羽在最后一刻将儿子抛向棺椁，自己转身迎向漫天锁链。秦霜撞碎冰晶棺的刹那，看到棺中圣女睁开了与母亲相同的熵之瞳——那眼眸深处跃动的，分明是父亲星辰之力的本源频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