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暗涌的涟漪
暗涌的涟漪
晨雾还未散尽，林晓已经站在咖啡机前练习拉花。金属奶缸在掌心微微发烫，她盯着李然留下的字条，学着他的样子调整呼吸。手腕悬空的瞬间，牛奶如丝绸滑落，在浓缩咖啡表面勾出一弯新月。
“不对，要像握毛笔。”温热的触感突然包裹住她的手，李然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他的胸膛贴着她的背脊，薄荷须后水的味道混着咖啡香漫过来，“食指抵住这里，用手腕发力，不是手指。”
林晓屏住呼吸，感觉耳后的碎发被他说话时的气流拂动。奶泡在两人交叠的掌心里震颤，渐渐绽开一片玫瑰花瓣。当最后一滴奶泡落下时，那朵玫瑰竟比昨日更生动，边缘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记住这个角度。”李然松开手时，指尖扫过她手腕内侧的脉搏。林晓慌忙转身，却撞进他含笑的眼眸里，“作为奖励，中午带你去个地方。”
十一点整，李然推开玻璃门示意她跟上。他们穿过两条种满梧桐的街道，停在一家挂着“暂停营业”木牌的画廊前。李然掏出钥匙时，林晓注意到他无名指上有道细长的疤痕，像被利刃划过的月牙。
“这是我的秘密基地。”他推开沉重的橡木门，晨光从穹顶的彩色玻璃倾泻而下。上百幅油画在光影中沉睡，画框上的金漆在尘埃里闪烁如星屑。林晓站在《破碎的维纳斯》前挪不动步子——石膏像的裂缝中钻出鲜红的玫瑰，花瓣上沾着晶莹的露珠。
“三年前画的。”李然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他站在逆光处，轮廓镶着金边，“那时候觉得，残缺的东西反而更真实。”
林晓的指尖悬在画布上方，突然注意到角落的签名：LR.工作室。这个缩写让她想起上周在财经新闻里看到的报道，某新锐艺术投资公司收购了城东的老厂房。
傍晚的乌云压得很低，陈雨冲进咖啡厅时带进一股潮湿的风。她甩了甩淋湿的卷发，把平板电脑拍在吧台上：“晓晓，你得看看这个！”
屏幕上正在播放的财经访谈里，张浩穿着高定西装侃侃而谈：“浩远资本即将注资‘LR.工作室’，这是我们在文创领域的重要布局……”镜头扫过嘉宾席，李然淡漠的侧脸让林晓手抖得差点打翻咖啡杯。
“你老板居然就是LR创始人？”陈雨压低声音，“我查过了，他三年前把工作室卖给投资方后就消失了，没想到躲在这里开咖啡厅！”
玻璃门突然被推开，苏媛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走进来。她摘下墨镜，鲜红的指甲叩了叩吧台：“两杯猫屎咖啡，堂食。”目光扫过林晓胸前的工牌，嗤笑一声，“现在点单需要报三围吗？李总教的特殊服务？”
林晓的指甲掐进掌心，正要开口，李然的声音从烘焙室传来：“本店不售卖动物制品。苏小姐想喝猫屎咖啡，出门右转宠物店或许能现做。”他端着刚烤好的杏仁可颂走出来，围裙上沾着面粉，眼神却凌厉得像出鞘的刀。
苏媛脸色骤变，拎起铂金包转身就走。玻璃门重重摔上时，积压的暴雨终于倾盆而下。
打烊时林晓在储物柜发现匿名包裹。撕开牛皮纸的瞬间，几十张照片雪花般散落——全是她和李然在画廊的偷拍。最后一张照片背面用红笔写着：“明天中午前辞职，否则这些照片会出现在总部监察部的邮箱。”
手机在此时震动，陌生号码传来视频：母亲正和几个牌友在小区花园聊天，镜头突然拉近，苏媛甜腻的声音响起：“阿姨还不知道女儿被老男人包养了吧？”
林晓冲进雨幕时，闪电正劈开夜空。她浑身湿透地撞开李然办公室的门，照片甩在桌上时，发现他正在看同样的视频。电脑屏幕的冷光映在他脸上，那道疤痕白得刺眼。
“三年前也有人给我寄过这种照片。”李然点燃照片，火光照亮他眼底翻涌的暗潮，“那时候我选择妥协，结果害死了最重要的人。”他抓起车钥匙，暴雨声淹没了后半句，“这次不会了。”
黑色SUV冲进雨幕，挡风玻璃上的雨刷疯狂摆动。李然把着方向盘的手青筋凸起：“张浩收购LR工作室只是个幌子，他真正想要的是画廊地下室的藏品。三年前我妹妹意外去世后，那些画就成了某些人的眼中钉。”
林晓攥着安全带，看着后视镜里逐渐逼近的摩托车队。刺目的远光灯中，她看清领头人手里的铁棍：“他们追上来了！”
急转弯时，李然突然握住她的手按在储物箱开关上：“密码是你生日。”没等林晓反应过来，他已经推开车门纵身跃入雨幕。摩托车队追着那道黑影拐进岔路，而她颤抖着输入1027。
霓虹灯透过雨水在箱内投下诡谲的光，泛黄的日记本躺在黑色U盘旁。第一页贴着合影：穿白裙的少女在画架前回头微笑，眉眼与李然有七分相似。最后一页用血写着：“哥，那些画不能烧，它们是证据——”
爆炸声从远处传来时，林晓终于看清U盘上刻着的字：LR事故真相。###第六章：**灰烬里的密码**
林晓蜷缩在报废的SUV后座，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爆炸的火光还在视网膜上灼烧，混着雨水的汽油味灌满鼻腔。她颤抖着按下手机的重播键，李然跃出车门前的话在耳畔循环：“去青石巷17号，密码是你见到我的第一天。”
雨刮器残骸在挡风玻璃上划出狰狞弧线，远处传来警笛的呜咽。林晓抓起浸血的日记本塞进背包，踩着泥泞冲进巷口的24小时便利店。自动门开合的瞬间，监控摄像头红光闪烁，映出她身后尾随的黑影。
青石巷17号是间挂满蛛网的老式公寓。林晓输入1027的刹那，玄关感应灯突然亮起——整面墙贴满泛黄的新闻剪报，日期都停在三年前的冬至。
【新锐画家李然妹妹意外坠亡，工作室火灾疑点重重】
【目击者称爆炸前听到激烈争吵，警方排除他杀可能】
【LR工作室核心成员集体封口，百万画作神秘失踪】
林晓打开日记本，夹在扉页的SD卡滑落。插入电脑时，监控视频里传来少女的尖叫。摇晃的镜头中，苏媛举着注射器逼近角落的白裙女孩：“要怪就怪你哥不肯交出《逆光者》，这么漂亮的脸蛋烧伤了多可惜……”
爆炸的火舌吞没画面前一秒，林晓看清女孩腕间的樱花胎记——和咖啡厅监控里李然抚摸手链的动作重合。
手机在凌晨三点震动，张浩的号码跳出视频通话请求。镜头扫过昏迷的父母，最后定格在苏媛把玩的美工刀上：“明晚八点带画来西郊仓库，否则你妈的手指会先寄到咖啡厅。”
雨滴砸在生锈的消防梯上，林晓摸黑翻进画廊地下室。应急灯突然亮起时，她终于明白李然说的“证据”是什么——五十幅画作背面都拓着相同的钢印，那是某跨国洗钱组织的黑桃标记。
手机在这时弹出陈雨的消息：“查到了！苏媛是三年前火灾死者李冉的大学室友，她们都参加过地下艺术拍卖会！”
林晓站在《逆光者》真迹前，画中少女在烈焰中回眸，裙摆化作纷飞的火蝶。她举起美工刀划开画布夹层，泛黄的交易记录雪花般飘落。
“你以为李然真是来救你的？”张浩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他踢开脚边的汽油桶，打火机的火苗在瞳孔里跳动，“他接近你，不过因为你是唯一能打开这间密室的人。”
林晓后退时撞倒画架，藏在袖口的SD卡滑进地板缝隙。她突然想起李然教她拉花时说的那句话：“玫瑰要开在伤口上才漂亮。”当张浩掐住她脖子的瞬间，画廊警报突然轰鸣。旋转楼梯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有人逆着光冲下来，黑色风衣下隐约可见渗血的绷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