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羽衣焚天（亶爰山篇）

亶爰山的岩层泛着孔雀翎般的幽蓝，裸露的赤铜矿脉如同天神劈砍留下的伤痕。阿鸢握着滚烫的星髓卵石，看它在山壁上投出扭曲的投影——那分明是《山海经》未载的远古战场，无数背生双翼的人形生物正在云间坠落。

“这是羽人的葬骨地。“离渊剑尖挑起半片嵌在岩缝中的玉翅，蝉翼状的水晶薄片上布满血色纹路，“《大荒东经》说'有神人面鸟身'，原来他们战败后都埋在此处。“

药篓突然发出裂帛之声，青玉碎片自行飞出，在赤铜矿脉上刮擦出火星。那些溅落的铜屑竟在空中重组，化作半幅《轩辕巡天图》。缺失的羽人部分，正随着他们的脚步逐渐补全。阿鸢伸手触碰岩壁的瞬间，整座山体突然响起编钟般的轰鸣，七重山峦的倒影在云海中层层铺展——原来亶爰山的真身是折叠的七重空间！

第一重山巅，他们撞见了正在啄食赤铜的瞿如。这《南山经》记载的“状如䴔而白首“的异鸟，此刻显露出更诡谲的模样：它生着老人般的褶皱面庞，喙部镶嵌着青铜假牙，爪间缠绕的锁链上串满羽人指骨。最骇人的是它额头第三目，正是堂庭山青铜鼎上的饕餮纹。

离渊的剑气尚未触及，瞿如突然吐出青铜假牙。那些假牙在空中暴涨成九齿钉耙，与陨铁剑相撞迸出青色火花。阿鸢趁机抛出星髓卵石，石中封存的翼宿星辉竟让瞿如的羽毛瞬间焦枯。巨鸟哀鸣着撞向山壁，赤铜矿脉应声剥落，露出内里蜂窝状的青铜囚笼。

“是活人甬！“阿鸢的鹿角匕首差点脱手。每个六边形的囚笼里都蜷缩着羽人尸骸，他们的翅膀被青铜丝线缝合成星图，心口插着瞿如的尾羽。最中央的囚笼里，一具佩戴蛇形玉珏的羽人突然睁眼——那玉珏的纹样，与阿鸢母亲遗留的玉佩完全一致！

药篓突然挣脱系带，青玉碎片如蜂群扑向囚笼。当最后一片玉镶入锁孔时，整面山壁轰然坍塌，露出第二重山的真容：赤红的岩浆河里漂浮着青铜棺椁，每具棺盖都刻着西陵巫医的祝由咒文。离渊的剑柄陨铁突然发烫，翼宿星图脱离皮肤，在岩浆上投射出三足金乌的轮廓。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亶爰山。“白猿长老的声音从岩浆深处传来，“当年轩辕帝焚毁羽人国，用他们的骨灰烧制了十万青铜兵俑。“随着它的骨杖点地，岩浆凝结成黑曜石桥，桥面浮现的壁画显示：羽人王族在灭族前夜，将血脉封入星髓卵石，而开启封印的钥匙正是西陵巫医的药篓！

第三重山巅的发现更令人窒息。直径百丈的青铜祭坛上，十二尊雨师妾人俑围成星阵，中央悬浮的正是堂庭山消失的鼎魂。阿鸢的药篓突然分解重组，化作青玉星晷插入祭坛凹槽。当离渊的剑锋划过鼎魂表面时，被封印的羽人记忆如潮水涌来——

岩浆雨中，佩戴蛇形玉珏的羽人女王将婴儿交给西陵巫医。那婴儿额间的翼宿星图，与离渊胸口的胎记分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