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三日囚
第一幕时间牢笼
岳骁的柴刀擦着姜玄鼻尖劈下时，他看清刀刃上凝固的血垢里嵌着半片青鳞。
“你疯了？“姜玄跌坐在草堆里。城隍像的漆皮剥落处露出森森白骨，香案上三根倒插的犀角香正腾起紫烟——那是《淮南子》里记载的“逆时香“，传闻能窥见三日前因果。
墨先生从青铜仪中拔出一根滴血的齿轮：“准确来说，是他被'狰'的权能污染了。“仪器腹腔内赫然蜷缩着只幼兽尸体，形似山猫却生五尾，“地脉派来的探子，可惜只复制出七成记忆。“
姜玄猛然起身，胸口刺青灼痛如烙。透过庙门缝隙，他看见熟悉的街景：刘记包子铺的幌子尚未褪色，更夫老吴正敲着未染血的铜锣——这是三日前的江临城，白溟屠城前的黄昏。
“为什么带我回来？“
“因为你是锚点。“墨先生弹指点亮仪器的二十八宿盘，“太一灵枢逆转因果时，只有宿主能保留记忆。“
岳骁突然闷哼一声，柴刀脱手插入梁柱。少年右臂血管暴凸，皮肤下似有活物游走。姜玄想起医馆典籍里的描述：“地脉反噬，这是...寄身蛊？“
“聪明。“墨先生掰开岳骁牙关灌入符水，“这小子被地脉之力侵蚀多年，正好当诱饵钓大鱼。“
第二幕第一课
子时的梆子响过七遍，姜玄在墨家机关阵里吐了第三次。
“巽位三步，震位雷起！“墨先生的呵斥伴着机括声砸来。七十二根铜柱随卦象移位，地面裂隙中喷出幽蓝火焰。姜玄狼狈翻滚，手中罗盘卦爻却纹丝不动。
“用你的血喂它！“墨先生甩来一柄鱼肠剑。
刃口划破掌心的刹那，罗盘突然暴起青光。姜玄看见未来三秒的轨迹：左柱将射出毒针，右方地砖下陷，而唯一的生门在...
“离卦九二！“
铜柱应声炸裂，碎屑擦着脸颊飞过。姜玄冲出阵眼时，背后机关兽的咆哮戛然而止——它们被凝固在琥珀色的光晕里，如同被封在松脂中的虫豸。
“时停？“他震惊地看向罗盘。
“是归墟领域。“墨先生指向阴影中的斗笠客，“介绍一下，这位是法家云无咎大人。“
斗笠下露出一双鹰隼般的眼睛。男人腰间玉牌刻着“刑律“二字，左手握着的青铜尺正滴落血珠：“三刻钟前，西市粮仓发现五具阴阳家尸傀。“
姜玄突然干呕。那些尸体颈后都有九头蛇烙印，与染坊刺客一模一样。
“你逆转因果导致尸傀提前苏醒。“云无咎的尺子挑起他下巴，“若不想屠城惨案重现，寅时前找到螣蛇灵枢。“
第三幕鬼市
丑时的鬼市飘着人鱼膏的腥香。
姜玄裹紧岳骁偷来的夜行衣，腕间银铃随步摇晃。这是墨先生给的“问路铃“，据说能感应灵枢波动。身后五步处，云无咎化作卖卦老叟，青铜尺隐在幡布下泛着冷光。
“糖葫芦——“嘶哑叫卖声刺破雾气。姜玄瞳孔骤缩：那个独眼小贩肩头趴着只双头壁虎，正是阴阳家培育的“窥心蜥“！
银铃突然疯狂震颤。姜玄循声望去，见当铺柜台后堆着口描金漆棺，棺盖上北斗七星正与白溟袖口纹样重合。
“客官当点什...啊！“掌柜话音未落，姜玄怀中的罗盘已震碎琉璃罩。棺内腾起黑雾，数百只尸蹩潮水般涌出。
“坤卦！闭地户！“云无咎的青铜尺插入地面。金色律令文字如锁链缠住尸群，却见棺材轰然炸裂，螣蛇灵枢的本体首次现世——那是条由齿轮与骨骼拼凑的机械巨蟒，瞳孔中跳动着幽绿磷火。
【检测到螣蛇波动，建议逃离】太一的声音首次带着急迫。
姜玄刚要后退，双脚突然陷入青砖。鬼市地面化作泥沼，无数苍白手臂破土而出。他听见白溟的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游戏才刚刚开始。“
第四幕代价
螣蛇的毒牙离咽喉三寸时，姜玄启动了第二次因果干涉。
“逆转'踏入鬼市'的选择！“鲜血从七窍涌出，罗盘迸发的强光中，他看见无数时间线收束：留在医馆会被掌柜打死，逃往城南将遭遇地裂，而唯一存活的可能...
“选第三条路。“太一的声音与墨先生重叠。
姜玄咬牙撞向左侧石狮。天旋地转间，他跌进一条暗河，怀中多出个冰凉的玉盒——螣蛇灵枢的核心正在其中脉动。
“你篡改了十五秒前的因果。“云无咎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男人倒挂在钟乳石间，青铜尺滴着黑血：“代价是什么？“
姜玄抹去鼻血，发现掌心浮现三道皱纹。石壁倒影里的自己，竟比三日前苍老十岁不止。
“五年阳寿。“墨先生的机关鸟落在肩头，“不过换到螣蛇核心，值了。“
暗河突然沸腾。无数尸傀浮出水面，它们的胸腔里嵌着青铜罗盘，与姜玄的刺青产生共鸣。云无咎的律令锁链节节崩断，螣蛇的嘶吼震落洞顶钟乳：“还给我！“
尾章变数
岳骁的柴刀劈开尸潮时，姜玄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少年周身缠绕血色符文，每杀一具尸傀，皮肤就龟裂一分。当他徒手撕开螣蛇的机械下颌时，姜玄终于看清那些符文真容——是狰的增殖烙印。
“快走！“岳骁的嘶吼混着齿轮摩擦声，“他在复制我的暴虐！“
姜玄被推出暗河的刹那，看见岳骁右臂爆成血雾，无数青铜齿轮从伤口喷涌，将螣蛇灵枢绞成废铁。云无咎的律令尺破空飞来，却在触及少年前被黑雾吞噬。
“不错的戏码。“白溟的声音随雾气消散，“这份礼物，请笑纳。“
姜玄跪在岸边呕吐，掌心玉盒突然发烫。打开后他如坠冰窟——盒中螣蛇核心不翼而飞，唯留张字条：“三日后，地脉祭坛见。“
更恐怖的发现接踵而至：他腕间的问路铃，不知何时变成了半截人指骨。
（第二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