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反叛
“师姐，我感觉，哪怕我有朝一日，步入斗宗，也打不过你。”
“不必妄自菲薄，师姐不过是比你修行的时间多一些而已，假以时日，你肯定能超过我的~”
说着，徐薇把手里的糖糕顺手塞进韩枫口中。
“师姐，这是小孩子吃的……”韩枫无奈地张开嘴，一口咬住糖糕，咀嚼了两下后，整张脸都皱了起来，“甜的发齁。”
“你长得再高，哪怕有天成了斗圣，在我和师尊眼中，你也始终是小孩子。”
徐薇笑眯眯地回答道，踮起脚尖，拍了下韩枫的肩膀：“嗯，你也收拾收拾东西吧，外出游历大陆，应该没有多久了……我等下要去张家办点事，你有什么话要我带么？”
张家是距离隐居山谷不远处的一个世家，而韩枫便和张家的一个女子交往甚密，所以徐薇才会这么问一句。
“……没有。”韩枫摇了摇头，目送着师姐的背影消失在天边，微微低下头，眼前蒙上了一层阴翳。
小孩子……师姐，你始终把我当小孩子……哪怕我已经是斗皇了，也一样。
如果能修炼焚诀，我是不是就能更强一点，是不是……就能让师姐正视我？
焚诀……
韩枫的瞳孔中，燃起了熊熊的火焰。
……
离去的徐薇对韩枫的异状并非完全没有察觉，只不过，她始终认为，那是韩枫天性偏执而导致，只要给他足够的关心和教导，便能将他掰回到正路上。
徐薇会得出如此乐观结论的原因也很简单：这四年时光里，她从来没发现过韩枫与慕骨产生任何瓜葛。
韩枫很少在半夜出门，哪怕偶尔离开隐居之地，也只是去与某个世家女子幽会，从来不会做什么可疑的事情，所谈所为皆无出格之处。
徐薇每夜都以打坐修炼代替睡眠，一旦发现师弟离开，马上便会将自身气息隐匿跟上去，但每一次都没能抓到韩枫和可疑之人私下见面的证据。
时间一长，哪怕是了解原著剧情的徐薇，也忍不住觉得自己是不是矫枉过正，对韩枫存了刻板印象。
“如果慕骨想要蛊惑韩枫，那肯定得亲自出马……但不论是我还是师尊都有灵境灵魂，他藏得了一时，但不可能连着四年连一点点踪迹都没留下……”
徐薇一边朝着谷外飞去，一边在心中思量：“不过，这四年以来，我的确没有发现任何可能存在的问题……莫非真的是我多心了？因为韩枫被我教成了一个好孩子，所以慕骨决定用其他手段暗算师尊？”
四年朝夕相处，韩枫已经取得了徐薇的信任。
只不过，弑师的阴影还笼罩在她心头，让她无法像药尘那样完完全全地信任韩枫。
这也导致了徐薇对韩枫的态度忽冷忽热，时而亲近温和，时而平淡漠然。
虽然这种态度的转换并不明显，甚至很难察觉，但对他人感情极为敏感的韩枫自然不可能毫无反应。
韩枫并不清楚徐薇是在提防自己勾结慕骨，背叛药尘，他只知道，师姐和自己之间还有一丝隔阂，或许是因为担心自己天赋太高，威胁到她的地位，或许是因为自己太弱，在师姐手中连五个回合都走不出……
在慕骨的挑拨之下，韩枫这种爱恨交织的复杂情感逐渐演变为极度的偏执和对力量的追求。
只要自己能变得更强，只要比师姐更强，就能让她正眼看待我！
师姐虽然关爱我，但她肯定也忌惮着我的天赋，不想让我变强……可我偏要比师姐更强，我要将她踩在脚下，然后冷傲地告诉她，星陨阁阁主之位，我不稀罕！
还有那个老不死的……
想到这里，韩枫的面庞笼罩上了一层阴暗的色彩。
如果说他对徐薇抱有的还是那种恨且爱、渴求着认同和关注的扭曲感情，那对于“偏心”的药尘就是纯粹的仇恨和怨怼。
这个老东西，居然如此打压我，果然是担心教会徒弟，饿死师父吧？
事到如今，还想把我们赶出去……
想到这里，韩枫合了合眼，深吸了一口气。
当他再睁开眼时，瞳孔中再无一丝温情，取而代之的是被盛满的怨恨和冷酷。
韩枫转过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将房间禁制开启后，从纳戒中取出了一面镜子。
这面人头大小的镜子通体漆黑，反射着森冷的光芒。
随着韩枫将斗气注入镜子之中，漆黑的烟雾也从它的表面扩散开来，笼罩了大半个房间。
当黑雾不再扩散之时，一对红色的眼睛从黑雾之中亮起，发出一阵桀桀怪笑：“好师侄，今日怎么这般早？我给你准备的药材用光了？”
这正是慕骨的声音！
慕骨好歹也是个八品炼药师，哪怕不如药尘富有，这么多年下来也积攒了不少左道旁门的玩意。
比如他此刻用来和韩枫联系的阴阳镜，便是其中之一。
借助阴面镜和阳面镜的特殊联系，慕骨无需深入隐居山谷便能教导韩枫炼药术，并向他传递违禁药材，以及……挑拨离间。
若是没有阴阳镜，慕骨肯定早就被徐薇和药尘发现了。
“师父正在炼制七品丹药，很难分神。”韩枫的语气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冷漠，“师姐也离开了……周围只有几个驱赶外人的星陨阁斗宗，这对你来说应该不算麻烦吧？”
山谷之外的某处，手持一面白色镜子的慕骨老人听着韩枫那杀意凛然的话语，先是一愣，旋即难以遏制地大笑起来，笑声中有得意，有轻蔑，也有嘲讽和仇恨将报的激动。
翻手将阳面镜收回纳戒，慕骨径直奔向隐居谷中，心中狂喜再难压制：“好好好，不枉我这四年里循循善诱，引他上钩……药尘啊药尘，你一世英明，偏偏却瞎了眼，收了这么个白眼狼做徒弟！”
“不过，你之识人不明，便是我之福气，当年夺我焚诀的仇，今日，也该报了……”
他身形如昏似影，每一步都裹挟着极强的斗气，引大势为己用，斗尊之威就此爆发，引得天地变色！
……
“张族长，再有几天，我们便要离开此地了。”
徐薇坐在张家的会客厅之中，优雅地将手中的茶盏放下：“过去这段时日，师弟承蒙诸位照拂，徐薇不胜感激。”
“徐仙子说得哪里话！”张家的族长是一位看上去年近五十的中年男人，他等级比徐薇略低，只有三星斗皇的实力。
张家族长笑着说道：“这些年，若是无那位前辈卖出的丹药，我张家怕是早已亡于其他势力之手，怎么可能存活到今日？”
他得知那位强大而神秘的炼药师即将离开，虽然心中不舍，但也并未开口挽留，因为他知道自己拿不出对方感兴趣的东西。
张家之所以能被这位徐仙子选为代而售丹的经销商，仅仅只是因为幸运二字罢了。
‘哪怕不能更深一步拉近关系，起码也得结个善缘……’想到这里，张族长挥了挥手，叫下人将准备好的礼物带了上来：
“仙子，这是我张家准备的饯别礼，还望收下这小小心意……”
张族长话还没说完，便发现这位总是淡漠如水，彷佛不论发生何事都能处变不惊的女人突然露出了惊怒交加的表情，顿时被吓了一跳。
伴随着一声刺耳的雷鸣响起，徐薇瞬间便从此处消失不见，只留下目瞪口呆的张氏族长：
“这……空间穿梭？！斗宗强者？”
……
“谁？！”
药尘再怎么全神贯注地炼药，也不可能察觉不到如此明显、直指自己的杀意。
他毫不犹豫地将这一炉丹药全部报废，骨灵冷火骤然喷发，身形一闪，便来到了屋外。
当看见来者是慕骨时，药尘愣了一下：“慕骨？你疯了么？”
慕骨的实力远不及自己，如今居然独自前来……不过想想倒也正常，以他药尊者的声望和号召力，如果慕骨想杀自己，那整个中州都不会有人跟从他。
“我可没疯。”慕骨面无表情地说道，“我只是来与你说理的，这么多年过去，既然你还没修炼那焚诀，便将它交给我吧。”
药尘刚想说些什么，便看到韩枫从一旁的房屋之中走了出来，左手提着清鸿剑，长发披散而下，遮挡住了他的神情。
注意到慕骨的眼神，药尘心中一紧，踏前一步，护在了韩枫的身前。
“不必担忧。”老人转头对韩枫一笑，并没有让他离开：他自认在斗尊之中绝无敌手，想要护住韩枫还是很容易的。
韩枫缓缓地点了点头，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心中杀意沸腾。
这个老家伙，到了现在还在装什么好师父？
焚诀……虽然升级困难，但却能让自己掌控多种异火……而且，它让慕骨如此在意，必然是有着其他的特殊效果……
反正老不死的炼药术，我已习得八九，又从慕骨那里学到了不少东西，如今若是能拿到焚诀……
这一瞬间，无数的画面于韩枫的脑海中闪过，最后定格在徐薇的笑脸上。
察觉到韩枫心中的杀意已经提升到了顶点，慕骨心中一动，悍然出手道：“哼，你若是不给，那我便自己来取！”
“雕虫小技！”
药尘冷笑一声，气势轰然爆发，连动都没动便直接将慕骨镇压。
“什么？！你居然突破了……”慕骨大惊失色。
说话间，他向韩枫示意尽快动手——此时药尘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慕骨身上，是动手的最好时机。
“哼……”韩枫冷漠一笑，手中长剑一抖，如雷的剑光直奔慕骨胸口：这招正是徐薇教他的逆雷杀剑。
“你！小贼尔敢！”
见韩枫反水，慕骨顿时以为自己中计，他面色铁青，同样爆发出斗火直奔韩枫而去：如果自己死了，那韩枫也别想活着！
“小心！”药尘同样没有料到韩枫会突然动手，大喝一声，闪身挡了上去。
慕骨的含怒一击燃烧了他的元气，若是只有斗皇修为的韩枫被打中，则必死无疑。
骨灵冷火与斗火碰撞湮灭，慕骨面色狰狞，只恨自己不够谨慎，一听到韩枫报信，便毫不犹豫地前来抢夺焚诀。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他太了解韩枫了——这四年以来，韩枫一直借助阴阳镜和慕骨保持着联系，他的想法，他的思虑，他的仇恨与犹豫，慕骨都看在眼里，所以当韩枫暗示他，自己要对药尘不利时，慕骨很轻易地便信了韩枫的话。
“韩枫，药尘……你们，好狠……”
望着玩火自焚，悔恨交加的慕骨，药尘冷哼一声：“再狠，也不及……”
噗呲。
长剑入肉的声音响起，疼痛与麻痹感迅速扩散，强烈的毒性吞噬着药尘的斗气，封锁着他的经脉。
曼陀七星散，慕骨交给韩枫的奇毒，甚至能够毒杀斗尊。
“枫儿……你，为什么……”
药尘茫然地转过头，看着手持清鸿剑的韩枫，眼神中满是不敢置信。
这一刹那，他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刚刚慕骨会说一句好狠。
“哈哈哈……为什么？”韩枫低低地笑了起来，声音越来越大，他双目血红地嘶吼，与药尘记忆中谦和有礼的乖徒弟判若两人，“把焚诀交出来！你不练，凭什么不让我练？！你只是想打压我，怕教会徒弟饿死师父而已！”
韩枫脸上那扭曲而疯狂的神情在看到药尘的脸色时，闪过了一丝犹豫和彷徨。
‘杀了师父，师姐会如何看我？’
‘他到底是把我养大……’
类似的念头一闪而逝，最终全部隐没在韩枫心中：要么不做，要么做绝！
既然已经动手，那便送他上路！
“呵呵……药尘，你英明一世，可曾想过自己也有今天！”趴在地上的慕骨狂笑起来，随口挑拨道，“你也不想想，你那个大徒弟为什么会在今日离开？哈哈，你那两个徒弟都背叛了你，可笑，可悲！”
慕骨也不管自己的话合不合逻辑，他肆意地吐出各种恶毒的话语，只为欣赏药尘那绝望而悲愤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