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9章 争执,各执一词
“叔父,侄儿可算是能给您长长脸,也出了我心中这口恶气!”
营帐中,田冲伸手抓起一支酒壶,为自己倒满一碗水酒,笑说道:“广宗城周遭军情我已探明,稍后便去求见曹都尉。”
“怎么,你何时变得如此聪慧?”
田伦察觉田冲言语中有些不对劲,立即问道:“我让你跟随刘启前去探查敌情,你却一人回来,路上究竟发生了何事?”
田冲干了一碗酒,重重将碗盏放下。
“刘启,他恐怕现在已做了那群黄巾军的刀下鬼!”田冲难掩激动,狞笑说道:“无耻之徒,也敢妄与本屯长称兄道弟!”
“见你的鬼去吧!”
随后,田冲带着三分醉意,说道:“昨夜我在广宗城边发现一支人马摸出城,似乎是要夜袭我军大营!”
“不过,我并没有将这事说出,而是一直暗中盯着他们。”
讲到此时,田冲又喝了一碗酒,继续说道:“后来看他们进入南面树林内,侄儿心生一计,将其引到刘启等人汇合之地。”
“借黄巾军之手将其杀死,岂不是妙哉!”
田冲一五一十地将事情说出,却并未注意到田伦脸上神色。
“啪!”的一声响起。
田伦脸色如猪肝般暗沉,快步走到田冲身旁,将他端着的酒碗拍落在地,怒斥道:“你疯了,黄巾军夜袭这等大事,为何知情不报!”
“竟然还想着要报私仇!”
田冲不以为意,一面发笑,一面指着田伦,笑道:“叔父,此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没人知道!”
“何况,侄儿等下便去求见曹都尉,这便是大功一件!”
“你当为侄儿感到高兴,为何反倒要生侄儿的气!”田冲辩驳道。
事已至此,田冲这般癫狂,田伦再追究其责也无济于事。于是,他立刻询问道:“你可亲眼看见刘启等人死在树林内?”
一问刘启生死,田冲酒意醒了几分。
“侄儿只是发出声响吸引黄巾军过去,并未留意他们死活!”想到此处,田冲顿了顿,不安道:“那些黄巾军有好几百人,他们断然无法冲出重围!”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玩意!”
呵责了田冲一句,田伦暗自沉吟,“倘若刘启死了最好,若是活着回来,那你麻烦可就大了!”
想到此处,田伦抓起田冲狠狠甩了几巴掌,下手极重,直接将其掌掴得眼冒金星才停手,后再仔细看了看脸上伤痕。
“好了,你现在就去见曹都尉!”
“叔父稍后就会请几位副将,一并前去拜见,暗中为你助势!”田伦紧紧盯着面前这侄儿,叮嘱道:“记住,你脸上的伤是刘启打的!”
“你们是为了争功而在树林内引发了争吵,才引来黄巾军突袭!”
“刘启死了最好,倘若没死...”田伦眼色一横,厉声道:“那你就往他身上栽赃,务必要治他于死地!”
田冲右手扶着滚烫的脸颊,既委屈又带笑说道:“高,真高,姜还是老的辣!”
然而,突然帐外传来一阵骚动,只见一众军士正在挨个搜查军帐,很快便来到田司马军帐前。
“田司马,田冲可在你帐中?”帐外传来一声喊话。
“看来刘启没死,反倒是先去见了曹操!”田伦脸色一沉,紧接着盯着田冲,说道:“记住我方才说的话,决不能有半点差池!”
田冲对叔父算计暗暗佩服,兀自点头。
“来了!”田伦整了整衣衫,径直走到军帐边,命人拉起帐帘,却见十余名手持长枪的军士站在外面,面色冷峻。
“田冲正在我帐下汇报军情,不知你等找他所为何事?”田伦笑着问道。
“属下等人也不知,只是都尉急着要见他,命我等在军中寻他。”来人欠身抱拳,赔笑道:“方才听军士说在您这里见过,特此前来询问。”
田伦听后内心一紧,可脸色始终保持镇定。
“既如此,田冲啊,你便随军士们先去见曹都尉好了!”田伦故作腔调说道。
这时,田冲缓缓从军帐内走出,两侧脸颊红肿,令众军士看得瞠目结舌,“田司马,那小人先去拜见曹都尉!”
田伦点点头,诸将于是将田冲带走。
很快,军士押着田冲来到中军帐内,众人早已等候多时。
不过,刘启站在左侧下首一见到田冲,心里猛然“咯噔”一下,好奇才过了短短几个时辰,他怎么被人打成那副模样。
“属下田冲,见过曹都尉!”田冲忍着脸上疼痛,向曹操行礼道。
曹操见他也是一阵惊愕,开口问道:“你脸上的伤是从何而来?”
田冲登时环顾周围,猛地一抬手指向刘启,怒骂道:“都是刘启这厮,与众人暗地合谋要贪墨军功,恰巧被小人发觉。”
“我上前与他厮打,可架不住他帮手众多,属下打不过!”
“后来不知怎地,忽然有一支黄巾军出现在南面树林内,小人担心敌军偷营,便立刻赶回了军寨中,向田司马禀报军情!”
田冲将之前田伦交代的话术一一说出,在场众人看他脸上掌印真切,也颇为同情。
“你这无赖三番两次害人不成,竟然还恶人先告状!”乐进在旁听了,气急之下怒声骂道。
王弘、卞翔见了亦是气得说不出话。
只有刘启死死盯着田冲,沉默半晌,突然说道:“都尉,田冲与我现在各执一词,恐怕众人也难辨真伪!”
“不过,有一物必然不假!”
刘启认真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条黄色绑带,以及一份帛书,将其递到曹操案几上,说道:“此物乃是我在田冲帐中所得,是他暗中勾结黄巾军的证物!”
曹操接过绑带和帛书,打开后浏览数眼,直接将其丢到田冲面前。
田冲不明所以,伸手将帛书大写,但见帛书上内的内容,全是黄巾军对其田氏的好处许诺,只要田冲里应外合,助黄巾军攻破皇甫嵩大寨!
到时,冀州境内大郡的郡守一职,任君挑选!
田冲登时怒气直冲上脑,指责刘启,嚷声骂道:“好你个刘启,连这种假物都拿得出来,好歹毒的心啊!”刘启默然不语。
兼听则明,偏听则暗,这也是曹操初期一向秉承宗旨之一。
之所以这么做,一来他怕担心众人无端受苦,惨受牵连;二来是料定田冲会咬死自己,无论如何做他都不能将自己从局内摘出去。
也是这样,刘启才决定赌一局,并未将这伪造的证物交给乐进或者王弘等人,而是自己亲自上阵。
如今,见到二人争议不断,曹操一时间亦难做决断。
目下,整个中军大帐内一片肃静。
曹操双眼微闭,陷入犹疑,这也是刘启所希望看到的。一旦他难以抉择,极有可能宁枉勿纵,到时候二人皆要受到惩罚。
争抢军功,坑害同僚,往大了说罪可能致死。
但往小了说,也可能是几十军棍便草草了事。
但乱中取利,对刘启还是非常有利,且这一招即使不能要了田冲的命,也能暂时告慰孙明在天之灵。
“来人啊,将刘启、田冲押下去!”曹操一睁眼,厉声喝道。
“且慢!”
就在这时,突然一伙人径直闯入中军大帐,为首一人更是直接喝道:“曹都尉,刘启乃一介流民,他说的话,不能当真!”
“田冲的确是一早便向我禀明过这些事宜,千真万确!”
“而且,我巨鹿田氏为朝廷、为百姓,流尽血汗,更加不容这小人污蔑!”
抬眼看去,为首者正是军司马田伦。
而站在他身后面的,则是负责其他各营的将领。
“曹都尉,我等听闻田冲冒死带回紧急军情,必然相信其对大汉忠诚,断不会与贼军暗通款曲,请都尉明察!”
“我等亦是相信!”一众副将请命道。
田伦带领一众副将威逼下,中军大帐内一时气氛紧张。
一面是手握军权的将领,倘若稍有不慎,恐怕会导致军心不稳;一面则是一介流民,代表着普通军士,若是惩处不当,亦会失去人心。
曹操死死盯着田冲,再度陷入沉默。
“若是这样,二者既然都与南面树林黄巾军有关,都尉为何不派二人前去剿灭贼人!”
这时,一名儒生走入帐中,缓缓说道:“倘若他们其中有不敢奋力向前杀敌者,必是黄巾细作无疑,则另一人的话,可信!”
大帐内,众人目光迅速朝来人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