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雷池惊变

第一章雷池惊变

青岩村后山的崖柏在狂风中簌簌发抖，十五岁的周一凡握紧背篓麻绳，指节在潮湿的雾气里泛着青白。他抬头望了望墨色翻涌的天空，山雨欲来的铅云间隐约有金蛇窜动。

“哥！你看这个！“八岁的周小玉突然从蕨丛里钻出来，辫梢沾着苍耳子，脏兮兮的小手捧着块暗紫色晶石。那石头表面布满蜂窝状孔洞，在阴沉的暮色中泛着诡异的磷光。

周一凡瞳孔骤缩。三日前老猎户被抬回村时，怀里就死死攥着这样一块石头。当时那晶石在月光下汩汩渗出黑血，老猎户半融化的脸上还凝固着狂喜的神情。

“扔掉！“他一把拍飞晶石，碎石溅落在青苔斑驳的雷击木上。那株三人合抱的焦黑古木突然震颤起来，树皮裂缝里渗出黏稠的金色液体，在空气中蒸腾出硫磺般的气味。

周小玉吓得跌坐在地，苍白的闪电恰在此时撕开天幕。雷光照亮树干上密密麻麻的焦痕——那些蜿蜒的纹路竟似活物般游动，交织成一只巨大的竖瞳。

轰隆雷声姗姗来迟，震得人五脏六腑都在战栗。周一凡突然想起祠堂壁画上的传说：太古雷池崩裂时，有神人剜目镇于九渊。此刻那树纹竖瞳正直勾勾盯着自己，眼眶处正对着葬雷谷的方向。

“快走！“他拽起妹妹转身欲逃，却发现漫山遍野的雷击木都在颤动。树根如虬龙破土，焦黑的枝桠在狂风里扭曲成囚笼。那些金色液体顺着雨帘逆流升空，在云层中织就一张遮天蔽日的电网。

周小玉的尖叫声被雷鸣吞没。周一凡眼见一道紫雷劈向妹妹，身体先于意识扑了过去。灼热的气浪掀飞他的麻布头巾，右臂传来钻心剧痛——不是被雷击中的灼烧，而是某种更原始的、源自血脉深处的撕裂感。

当他挣扎着抬头时，整个世界都蒙上了银灰色的滤镜。雨滴悬停在半空，雷光凝固成发光的绸带，就连妹妹惊恐的表情都定格在琉璃般的时空里。唯有那些金色液体仍在流动，沿着某种玄奥的轨迹汇向葬雷谷。

剧痛从眼眶炸开。周一凡捂住右眼踉跄后退，指缝间滴落的鲜血竟在触及地面时化作跳动的电芒。当他强忍眩晕再次睁眼时，左眼看到的是寻常雨幕，右眼却见万千金色丝线在虚空游走——灵气流动的轨迹纤毫毕现。

“凡哥儿！“山道上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村民们举着火把冒雨寻来。猎户张叔的猎犬突然对着周一凡狂吠，獠牙间滴落腥臭的涎水。

“他的眼睛...“不知是谁惊叫出声。周一凡这才发现自己的右眼已失明，他的瞳孔化作银灰漩涡，倒映着在场所有人周身流转的黯淡光晕。当他的目光落在村长身上时，老人腰间那枚祖传的青铜钥匙突然发出尖锐嗡鸣。

“雷池要醒了。“村长布满老人斑的手死死按住躁动的钥匙，浑浊的双眼第一次露出恐惧，“带凡哥儿去祖祠，快！“

雨幕深处传来悠远的咆哮，似龙吟又似雷鸣。周一凡被壮汉们架着往山下走时，最后回望了一眼葬雷谷。在右眼的奇异视野里，整座山谷正在苏醒——万千金色丝线汇聚成洪流，缠绕着一尊通天彻地的巨人轮廓。那巨人的右眼位置，赫然是个漆黑的空洞。

周小玉冰凉的小手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哥，你的眼睛...在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