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因为她善
江夜一直等到了天亮。
王丽嘉推门而进，说话之前先打了个哈欠。
“走吧，先去食堂吃早饭。”
“电话号码找到了么？”
江夜一边离开座椅，一边询问结果。
“找到了。”
“那就好。”
“我已经联系过严力了，跟他聊了聊。”王丽嘉边做伸展运动，边在前面带路。
江夜目光一僵：“你已经联系过了？”
“是啊。”
“他怎么说？”
“严力说，他跟你父亲只是打过几次照面，感情没有那么深厚，借钱的事帮不上忙，但可以让你当个学徒，跟着他干活，打打下手，不过工资不会很高，一天五六十的样子。”
“哦，这样啊。”
江夜微松了口气，虽然过程有些出乎预料，但结果总归是好的。
王丽嘉看了他一眼：“你也不用失望，我可以先把赔偿金借给你，然后你赚了钱再还我。”
“谢谢。”
真是遇上好心人了，听的鬼心里暖暖的。
江夜接过王丽嘉递来的餐盘，瞥了一眼窗外，发现这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
打完饭后，在餐桌旁坐下。
“严力那边解决不了你的住宿问题，这段时间，你先到我家去住，每天早晚都在派出所食堂吃饭，然后坐公交去观江花园，严力管你午饭。”
听到这里，江夜目露惊诧，没想到王丽嘉照顾到这个份上。
真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
王丽嘉与江夜对视，温柔一笑，左边的脸颊凹陷出一个浅浅的酒窝。
“学校那边，我也跟你班主任联系过了，回头她会给你办理一年的休学手续，然后把你在学校的铺盖、衣服，还有其他生活用品邮寄过来。”
“好。”
江夜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这种情况下，好像只能乖乖地服从安排。
“你先适应一下严力那边的工作强度，等过段时间，我给你找份家教工作，大概每天晚上两个小时的样子，你一边教别人，一边复习功课，这样明年高考，也不至于落下太多。”
王丽嘉考虑的很周到，涉及到了方方面面，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母性光辉。
江夜的眼泪不知道怎么就掉下来了。
但真正想哭的人不是他，而是从鬼域里钻出来的八岁小孩子，孙圣。
“你怎么哭了？”
江夜问孙圣，王丽嘉问江夜。
两人异口同声。
只不过一个是现实层面的交流，另一个是意识层面的交流。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哭。”
孙圣倒也实诚，抹着眼泪说道。
江夜猜他可能是感动哭了，也可能是羡慕哭了。
没妈的孩子像根草。
孙圣从小到大都很缺母爱，大概是在此刻的王丽嘉看到了被人关心疼爱的感觉。
“可能是不习惯熬夜，眼酸。”
江夜也抹了抹泪水，奈何眼泪跟开了闸似的，怎么抹也抹不干净。
王丽嘉看破不说破。
因为她善。
望着眼泪哗哗流的“孙圣”，她莫名有些心酸，这孩子，受了多少委屈啊。
一双美目中，母性光辉愈加浓厚。
“别哭了！回去！”
江夜呵斥孙圣，你这样，搞得我很没面子啊。
孙圣努力憋泪，但没什么效果，傻乎乎地问：“大圣，她是紫霞仙子么？”
“紫霞仙子？这都串哪去了。”
江夜脸色一黑。
这应该是他记忆里的东西，似乎是在诡异力量的扭曲下，杂糅在一起，重塑了孙圣的认知观。
“紫霞仙子姐姐为什么看不见我？”
八岁的孙圣主打一个“我以为”，自顾自地就这么称呼了。
“因为她也没有火眼金睛。”
“那大圣你有办法让她看见我么？”
“没有，回去，再多说一句，我就不带你去游乐园了。”
听到江夜的威胁，孙圣撅了噘嘴，可怜巴巴的回了鬼域。
眼泪顿时止住。
江夜如释重负。
孙圣在鬼域之外的时候，与他共享感官，虽然夺不走身体的控制权，但一些情绪上的反馈，却是难以避免。
这也没办法，谁让孙圣才是身体的主人呢，他只是一个鸠占鹊巢者。
值得一提的是，孙圣在鬼域的情况，跟江夜在现实的情况，如出一辙。
早饭结束，王丽嘉道：“今天我休假一天，带你去严力那边认认路，交接一下。”
“这个我自己处理就好了，你把严力的电话号码给我，我去找他。”江夜表示不用那么麻烦。
“不行，还有别的事要忙呢，今天一起处理掉，我得给你安排到位。”王丽嘉说。
“……”
江夜实在很想说，大可不必这么热情。
但吃人家嘴软，拿人家手短，他也找不出理由拒绝，最后只能硬着头皮提出“逛游乐园”的无理请求。
没成想，王丽嘉一点也没介意，反而欣然应允。
“等忙完正事，再带你去，我也好久没去过游乐园了，正好放松放松。”
“好耶。”
耳畔响起一道欢呼雀跃的孩子声，江夜头疼的扶额，有点后悔选择鬼驭人这条道路了。
做人，太麻烦了。
还是做鬼轻松。
度过忙碌但愉快的一天后，江夜就此在大昌市安定下来。
晚上，躺在床上，江夜长松一口气，拿出手机开始上网搜集厉鬼复苏的消息。
白天与严力见面的时候，他并没有感受到诡异力量的气息。
也就是说，严力还没有驾驭鬼血，目前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水电工。
网络上，雷电法王那篇有关敲门鬼的帖子，也没有发布出来，七中更没有封校。
“称量鬼罗文松这时候可能还活着，不过应该离死不远了。”
“黄岗村周围的路都被封了，说明鬼棺已经开始复苏，冯全可能已经躺进了棺材里。”
“孙圣的父亲孙明亮，是被孙圣从鬼镜里拽出来的，由于惊吓过度，成了精神病。”
“先驾驭鬼血保命，再去小强俱乐部求财，然后找机会带走鬼镜，还有法弘寺的棺材钉……”
江夜的脑海中，一道道信息浮现，交织在一起，渐渐理出一条思路。
法弘寺肯定不能先去。
鬼眼不可能平白无故带着鬼域，入侵到敲门鬼的鬼域里，送到杨间跟前。
里面必定有人布局。
“人皮纸，会到方镜手里，不过人皮纸虽然看似人畜无害，却也是一个拥有人类智慧的厉鬼。”
江夜对人皮纸的预知推演能力，还是挺上心的，算是一块可以采用的拼图。
但人皮纸一直都在扮猪吃老虎，贸然接触，很有可能栽坑。
“先不要招惹它，人皮纸的布局在杨间身上，况且，在某些方面，我又何尝不是人皮纸。”
随后的一段时间，江夜跟着严力一同工作，他心心念的鬼血复苏日，很快便是如期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