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圣械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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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双生烙印

柳莽蜷缩在蒸汽管道的阴影里,喉结随着面包店飘来的香气上下滚动。三天前在后巷融化的刀疤脸残骸,此刻正在他胃里翻涌成酸水。左手腕的六芒星印记突突跳动,像是皮下埋着颗不安分的心脏。

“最后一次。“他对着污水坑里的倒影龇牙,额角新生的恶魔角茬已经缩回皮肤,只留下两道暗红色凸起。当教堂钟声敲响第七下时,他像壁虎般贴着墙根滑向面包店后厨。

锈蚀的通风管道传来剧烈震动,柳莽把耳朵贴在金属表面。面点师正在咒骂发霉的面粉,烤炉齿轮发出年久失修的呻吟——这些声响在他耳中自动转化成三维地图,某个源自紫色火焰的新能力正在觉醒。

“左边第三块地砖。“他盯着自己映在油污玻璃上的眼睛,瞳孔深处有幽蓝火苗在跳跃。那些被融化的记忆残片正在重组,前世实验室爆炸前的最后画面突然清晰:培养舱里浸泡的胚胎额头上,赫然印着同样的六芒星。

烤盘坠地的脆响把他拉回现实。柳莽像蜘蛛般攀上砖墙,指甲缝里渗出的血珠在墙面上拖出蜿蜒痕迹。当他倒吊着从气窗钻入储藏室时,六芒星突然爆发出刺骨寒意,整条左臂瞬间覆盖上冰霜。

“见鬼......“他甩着手跌进面粉堆,扬起的粉尘在月光下形成诡异的星图。右手刚摸到长条面包,储藏室的门轴就发出令人牙酸的转动声。

肥胖的面包师举着剁骨刀堵在门口时,柳莽正盯着自己结霜的左臂发愣。那些冰晶沿着血管纹路蔓延,在皮肤表面勾勒出密密麻麻的古代符文。当刀刃劈下的瞬间,他的身体突然化作一团模糊的虚影。

再次凝聚成形时,柳莽已经站在屋顶的烟囱旁。夜风卷着煤灰灌进领口,他怔怔地看着手中半截面包——另外半截还留在储藏室的面粉堆里。瞬移时被空间裂隙切割的断面异常平整,奶油夹心还在缓缓滴落。

“噬魂星痕!“苍老的惊呼从下方巷弄传来。柳莽低头看见个裹着破毯子的老乞丐,那人浑浊的眼球几乎要瞪出眼眶,枯树枝般的手指正对着他疯狂划动某种祈祷手势。

屋顶传来沉重的脚步声,面包师带着三个帮工包抄过来。柳莽转身想逃,却发现左手的冰霜符文开始逆向生长。这次瞬移比上次更加狂暴,他像被扔进碎纸机的文件,身体在七个不同位置同时闪现又消失。

当意识重新聚合时,他正跪在老乞丐面前呕吐。半消化的面包混合着紫色黏液,在地面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老乞丐的破毯子被烧出焦痕,却依然死死攥着他的手腕。

“星痕噬主,双魂夺舍......“老乞丐的指甲抠进六芒星印记,浑浊的瞳孔突然翻起诡异的银白色,“小子,你吃过几个人的魂魄了?“

柳莽猛地抽回手臂,却发现对方枯瘦的手掌纹丝不动。更诡异的是,那些银白色正在老乞丐眼球里扩散,最后凝结成两枚旋转的齿轮。巷口传来的追捕声越来越近,面包师的剁骨刀正在刮擦砖墙。

“不想被圣殿骑士切成生肉片,就跟我来。“老乞丐突然扯开毯子,露出布满缝合线的胸膛——那些交错的伤疤组成精密机械结构,中央嵌着颗幽蓝结晶的齿轮心脏。

柳莽被拽进下水道时,最后瞥见追兵们僵立在巷口的滑稽模样。他们的影子被某种力量钉在墙上,正摆出提线木偶般扭曲的舞姿。恶臭的污水没过膝盖,老乞丐胸腔里的齿轮心脏发出蒸汽机般的轰鸣,蓝光照亮前方错综复杂的管壁。

“三百年前,噬魂星痕最后一次现世。“老乞丐的声音混着回声,像生锈的齿轮相互摩擦,“那个混蛋吃了半个圣殿骑士团,最后被自己的影子噎死。“

柳莽的六芒星突然剧烈灼烧,管壁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血手印。那些手印的主人们似乎正在隔着时空惨叫,每个指缝都渗出黑色黏液。当他触碰管壁时,整条下水道突然开始蠕动,变成某种生物的食道。

“停下!“老乞丐突然掐住他的喉咙,另一只手拍在管壁上。齿轮心脏爆发出刺目蓝光,四周响起金属断裂的脆响。柳莽惊恐地发现,对方的手掌正在融化成液态金属,顺着他的气管往里钻。

濒死瞬间,紫色火焰自动护主。老乞丐尖叫着缩回手,融化的金属手指在空中凝结成圣殿徽章的形状。“果然是双生魂......“他嘶哑地笑起来,胸腔齿轮溅出火星,“光与影,善与恶,真是老套的把戏。“

前方出现微光,柳莽跟着爬出下水道口,发现置身于废弃的机械教堂。彩绘玻璃碎了一地,月光给生锈的蒸汽管风琴镀上银边。老乞丐瘫坐在齿轮堆里,液态金属正缓慢修复他残缺的手掌。

“你的瞬移不是空间跳跃,是因果置换。“老乞丐抛过来半瓶发绿的酒,“每次瞬移都在和某个平行世界的自己交换位置,直到......“

酒瓶突然炸裂,绿色液体在空中凝结成无数镜面。柳莽在那些碎片里看见成千上万个自己:有的被钉在十字架上燃烧,有的正在啃食尸体,还有个版本浑身长满机械触须,正把整个城市拖入地底。

“直到所有可能性耗尽。“老乞丐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噬魂星痕的宿主,最后都会变成时空裂隙的养料。“

柳莽突然冲向管风琴,他的六芒星感应到某种共鸣。当手指按在锈蚀的琴键上时,整座教堂突然震动起来。那些缠绕在梁柱间的藤蔓自动编织成乐谱,齿轮心脏的蓝光与六芒星的紫焰在穹顶交汇,投射出旋转的星图。

“黎明前第三次钟响时,“老乞丐的声音逐渐虚幻,“去码头区找左手戴铜戒的渔夫,他能......“

话音未落,教堂大门被轰然撞开。五个戴着鸟嘴面具的清道夫端着弩箭闯入,淬毒的箭头上刻着圣殿纹章。柳莽本能地扑向最近的彩窗,这次瞬移格外顺畅——直到他发现自己卡在玻璃中间,腰部以下留在教堂,上半身悬在二十米高的外墙。

剧痛唤醒了紫色火焰,整面彩窗熔化成液态坠落。柳莽自由下坠时看见老乞丐化作一滩水银,从清道夫的靴子缝隙溜走。他重重摔在垃圾堆里,怀中的长条面包奇迹般完好无损。

当第一缕阳光刺痛眼皮时,柳莽正躺在盲眼女孩的窝棚里。女孩摸索着给他喂腐臭的鱼汤,六芒星印记在汤勺靠近时突然发烫,把铁勺熔成赤红色。他想起昨夜瞬移时看到的某个画面:正是这个女孩,三天后会被码头运来的魔兽踩碎头颅。

“谢谢。“女孩把面包掰成两半,露出蒙着白翳的眼睛,“你流了好多血,是和其他拾荒者打架了吗?“

柳莽盯着她掌心浮现的感激能量,那缕金线般的光丝正被六芒星贪婪吞噬。额角开始发痒,新生的恶魔角即将破皮而出。他突然抢过女孩手里的半块面包,在她惊恐的尖叫声中撞破窝棚逃窜。

“这就对了。“脑海里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带着赞许的腔调,“怜悯是弱者的毒药。“

柳莽在贫民窟的迷宫里狂奔,身后传来清道夫追击的哨声。当他跃过某个污水坑时,倒影突然伸出手拽住他的脚踝。那个黑影的额头上,两支暗红犄角已经彻底成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