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名声起
二十八盏孔明灯在坟茔间织成金线密网，傅清和指尖轻叩机关匣，黄铜盒子里立即爆出百十只木雕老鼠。
这些老鼠滚着磷火跃上轿顶，啃得蒙面人腰带上的毒虫罐噼啪作响。
“这机关鼠啃金箔比阿桂嗑瓜子还利索。“云浅月把痒痒粉混进纸钱堆里扬手撒开，看着蒙面人抓耳挠腮地撞上墓碑，“傅公子这手偷梁换柱，倒比我的药方见效快。“
傅清和拎着半截锁链缠住轿杆，突然将账簿抛向半空。
纸页被磷火映得泛青，朱砂与金粉的账目竟拼成张药王谷地图，某处驿站被红圈勾出个歪歪扭扭的“危“字。
“三日后未时，药王谷圣女要在此处问诊。“他故意提高声调，袖中暗镖却割断了蒙面人后襟，“听说她专治蛊虫噬心的毛病。“
云浅月会意地踹翻棺材板，让里面泡着雄黄的酒坛咕噜噜滚到王捕快脚边：“劳烦官爷把这解蛊酒捎给李老，就说...就说这是给阿桂治红眼病的偏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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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世堂后院飘着古怪药香，云浅月正把晒干的壁虎尾巴编成风铃。
傅清和倚着晒药架翻账本，突然用毛笔杆戳了戳她发间的银针：“云大夫这招守株待兔，怕是连御膳房的烧鹅都能引来。“
“那得看李老买通的说书先生。“她将风铃系在檐角，铃舌里藏着粒会冒紫烟的丸药，“今早茶馆里传的圣女秘闻，连张屠夫家母猪难产都扯上蛊毒了。“
当戌时的梆子敲到第三声，驿站马厩传来瓦片碎裂声。
七个黑衣人顺着药王谷图腾摸进厢房，却见床帐里躺着个贴山羊胡的稻草人，胸前挂着“专治脑残“的木牌。
“十两银子就想要我命？“云浅月从房梁翻下，金针带着药粉扎进敌人膝窝，“隔壁村王铁匠打把杀猪刀都要五两！“
傅清和笑着掀开地砖机关，二十八个药柜轰然倾倒。
晒干的曼陀罗花遇风即燃，迷烟里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喷嚏声。
王捕快带着衙役从腌菜缸里钻出，锁链全往打喷嚏的贼人脖子上套。
“小心他们后槽牙！“云浅月甩出银丝缠住某人的下巴，“上次那个咬破毒囊的，害我洗了三天澡还带着尸臭味...“
话音未落，有个瘦小身影突然炸开衣襟，数百只血蛊虫振翅扑向药柜。
傅清和旋身踢翻晾晒的艾草堆，云浅月顺势将雄黄酒泼向火把。
蓝绿相间的火焰轰然窜起，焦糊味里混着爆米花似的噼啪声。
“这味道...“王捕快捏着鼻子把贼人捆成粽子，“比张屠夫烧猪毛还呛人！“
卯时的晨雾还未散尽，济世堂门前已挤满看热闹的百姓。
云浅月啃着李老塞来的桂花糕，看傅清和用染毒暗器给孩童削竹蜻蜓。
“云大夫昨夜那手火烧蛊虫，可比城隍庙社戏精彩。“卖豆腐的吴婶硬往她怀里塞了匹绸缎，“这料子染过驱邪朱砂，给您裁件新围裙。“
张屠夫扛着半扇猪肉挤到前排，铜铃眼偷瞄她发间银针：“先前说您药方害死牲口是俺糊涂，这猪后腿...就当赔礼。“
云浅月正要调侃两句，忽见人群外闪过道佝偻黑影。
那老妪挎着的竹篮里渗出暗红液体，滴落处竟有金甲虫破土而出。
她本能地摸向针囊，傅清和却将削好的竹蜻蜓递到她眼前——翼片背面用毒液画着笑脸骷髅。
“接着奏乐接着舞。“他压低声音轻笑，指尖轻弹竹蜻蜓柄端。
那竹片旋转着飞向云霄，在朝阳里炸成朵青紫色的烟花。
满街欢呼声中，云浅月瞥见老妪的裙角消失在巷尾。
风里送来缕熟悉的雄黄酒味，混着某种她曾在现代实验室闻过的放射性物质腥气。
云浅月叼着桂花糕的嘴角沾了糖霜，活像偷吃灯油的小老鼠。
傅清和忽然用毒镖尖戳了戳她鼓囊囊的腮帮子：“云大夫再嚼下去，张屠夫都要改行卖假牙了。“
“您二位真是...“李老抱着算盘从人堆里挤出来，山羊胡上还挂着片曼陀罗花瓣，“昨儿闹出那么大动静，今早药柜里治痔疮的药全卖空了——王铁匠非说那是驱蛊圣药！“
人群突然爆发惊呼。
张屠夫献上的猪后腿不知何时爬满金甲虫，油亮的表皮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成腊肉。
云浅月指尖银针一闪，精准扎进猪蹄甲缝里的蛊虫，那虫子“噗“地炸成团粉色烟雾，空气里顿时弥漫着糖炒栗子的甜香。
“好家伙！“王捕快拎着杀威棒戳了戳焦黑的虫尸，“这要撒在冰糖葫芦上，能骗三个村的小孩喊娘。“
傅清和忽然旋身甩出腰间玉佩，翠色流光擦着云浅月的耳畔飞过。
三丈开外的槐树上应声掉下个蒙面人，怀里揣着的鎏金请柬“啪嗒“落在腌菜缸沿——红底烫金的“武林“二字正巧泡在酸黄瓜汁里。
“哎呀呀。“云浅月用银针挑起请柬甩了甩，酸汁在青石板上蚀出朵莲花纹，“这莲花标记，跟我上回给阿桂治脚气用的硫磺粉剂量倒挺配。“
李老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浑浊的老眼盯着请柬边角某处墨痕：“这运笔走势...像是药王谷二长老的手笔。
二十年前他给先皇配壮阳药，方子里愣是把鹿茸写成砒霜...“
傅清和突然用账本挡住半张脸轻笑，纸页翻动间掉出片晒干的蛊虫翅膀：“巧了，我上月在醉仙楼赊账，掌柜也说我的字像鬼画符。“
云浅月望着官道尽头腾起的烟尘，忽然把桂花糕捏成个歪扭的月亮形状。
二十八个药柜在她脑海里自动排列成星宿图，某个方位正对应请柬上洇开的墨渍——那里本该写着“卯时三刻“，却晕成了只振翅欲飞的血色蝴蝶。
“傅公子，“她突然将酸黄瓜汁抹在傅清和的玉冠上，“你说武林大会的厨子，做不做得来油炸蛊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