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似曾相识
站在边上的两个小童，陆景澜神色冷静，抱着狸奴的手微微发抖；陆清羽满脸惊恐，使劲抓着陆景澜，眼里有些抑制不住的兴奋。
狸奴无语地睨了眼他们，懒懒地打了个呵欠。
众人目瞪口呆，玉屏山的疗法……这么奇特吗？
几个家丁将她团团围住，目睹刚才那暴力的一幕，脚上默默退了三分。
乔衍看也没看他们一眼，继续冷静地操作着。她翻转折扇，一根金针自扇柄刺出，从上方扎入林耀的脑袋里。他瞪大眼睛，身子抽搐了一下，慢慢倒地。
厅内众人倒吸一口凉气，死，死了？！这是救人还是杀人啊！
角落里的陆景澜和陆清羽也不禁咽了一口唾沫，唯有那只狸花猫，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
曾氏见此情形，尖叫一声，晕了过去。
林老爷也大惊失色，他站起身来，哆嗦着手指着她:“你，你这黄毛丫头，光天化日之下就敢杀人，还敢自称玉屏山弟子！”
他瞪着几个手持棍棒的家丁，厉声说道:“几个废物，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给我打死她！”
众人一哄而上，乔衍好整以暇地抱着手，微笑地看着他们。
几个壮汉踌躇起来，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想起刚才那血腥的一幕，心里都有些发怵。
乔衍冷冷看着上首的男人。
林宏涛，林禾所谓的“父亲”，也是害死她的罪魁祸首。
那妇人又醒了过来，哭喊着就要来和她拼命，“我的儿啊！你这毒妇，敢杀我儿子，我和你拼了！”
狸奴飞速蹿出，挡在她面前，弓起身子，浑身毛发炸开，琥珀色眼睛在阳光下发出摄人的金光。它的喉咙里挤出低沉的咆哮声，无声的警告。
乔衍摸摸它的头，轻声安抚:“没事，还不用你出手，回去吧。”
她拽起地上的林耀，拖死狗一般将他拖到林宏涛面前，漫不经心地笑了一下:“蠢货，探探他的鼻息，看他死了没？”
林宏涛连忙蹲下，探了探他的鼻息，松了一口气，还好，还活着。
曾氏也急忙跑过来，拽着他的衣袖焦急地问道:“老爷，怎么样？耀儿没事吧？”
林耀咳嗽几声，慢慢睁开眼睛。
林宏涛看着儿子红肿的脸颊，心痛不已，他轻声问道:“耀儿，你感觉怎么样？”
林耀感觉身体倍感轻松，那个追着自己跑的东西好像不见了，身上那股沉重感也减轻许多。
“我好多了，爹。”他犹豫了一下，眼神中浮起一抹惊恐，他看看林洪涛，又看了看曾氏，“爹，娘，我好像看见了……看见了林禾。”
众人沉默不语。
林宏涛皱起眉，低声呵斥道:“别瞎说，那丫头贱命一条，哪敢找上你。”
乔衍看着两人父子情深的画面，感觉有些无聊，“怎么样林老爷？令郎死了没？”
林宏涛看了看怀中的儿子，顿时有些尴尬。
下人们搀扶起林耀，林宏涛直起身，本想道谢，又想起乔衍刚才叫他的那句“蠢货”，不禁感到拂不下脸面。
他从鼻孔里哼了一声，对乔衍道:“你这旁门左道的治疗方法，我如何知道是不是唬人？”
曾氏也在一旁附和:“就是，一介女流，能有什么本事。别到时误了耀儿，我看还是把袁大夫请来看看！”
不一会儿，一位白发郎中提着药箱前来，他替林耀把了把脉，惊讶地睁大眼睛。
这林少爷前些天脉象紊乱，虚浮无力，还时常昏睡不止。但又找不到病根，抓了些强身健体的药给他，却始终不见好转。
他行医多年，还是头一次遇见这种怪像。
他拱了拱手:“老爷，夫人，少爷脉象平稳，现下看来已无大碍，但还需休养些时日，稍加观察。”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刚刚这姑娘真的是在救人，只不过，手法略微粗暴……
曾氏这才放下心来，她看了眼乔衍，清了清嗓子，有些不自然地说道:“既然如此，你就先留下来吧。等为我儿根治此病，你再离开。”
啧，还真是，好大的口气啊。
乔衍勾起一个微妙的笑容，漂亮的眼睛弯起，柔柔一笑:“那是自然。只是不知道这酬金……？”
林宏涛一挥衣袖，颇有些豪气，“酬劳你无需担心，只要你治好我儿，黄金白银，随你挑选。”
乔衍微微一笑，“黄金白银，怕是不够呢……”
林宏涛看着那张笑得美丽的脸，却越看越熟悉，让他莫名想到一个人。
不过片刻，他又否定了这个念头。怎么可能，那丫头都死了多少年了，当年扔的时候，还特意选了个野兽时常出没的地方，只怕她早已成了豺狼的盘中餐。
他摇了摇头，想把这可笑的想法甩出脑海。
走出门外的林宏涛感觉额角有些胀痛，不想再看到这场闹剧。
竟然被一个黄毛丫头指着鼻子骂蠢货……
他沉下脸，已经很多年没人敢对他这般不敬了……上次被人骂，还是十五年前。
乔衍抬头，看着这满屋或熟悉或陌生的人，又望了望屋外汹涌的黑气，轻轻叹了口气。
林宏涛不知在哪发了笔横财，手上估计沾染不少脏事。
这冲天的怨气，像是要吞噬林家的每一个人。
当务之急，是要找到这怨气的来源。否则，林耀只是一个开始。
一群人簇拥着林耀，手忙脚乱地将他抬回房间。
厅中人神色各异，有人恐惧，有人关切，也有人始终冷冷地注视这一切。
角落里的女人引起了乔衍的注意。那女人约莫三十多岁，柳眉杏眼，肤色盈润，颇有几分姿色，想来年轻时美貌更加出众。
这是林宏涛的小妾，魏氏。
林耀发病后她就一直站在角落里，眼里隐隐带着憎恶。
乔衍饶有趣味地看着这混乱的屋子，她心中冷笑，看来林家内里龌龊事不少。
林禾的死……必有隐情。
管事小跑着到她面前，脸上堆着笑容:“乔姑娘，我家老爷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