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人情世故
方景玄的这种息水灵龟，是他用自己已故师尊的遗产，从宁家手中特意购来的驮兽。
宁家是专门经营贩卖灵兽的家族，在丹鼎门的地界上，也是实力最强的附庸家族。
本来这笔钱，是要留给方景玄迎娶道侣所用。
只可惜如今行情变化太快，钱还是那些钱，却满足不了那些仙子的要求了。
购置驮渊花费了三百颗下品灵石，又从清河坊与红叶坊这两家，花费灵石购置摆渡线路许可，期间再打点关系，这将近五百颗下品灵石就没了。
按照一颗下品灵石，能购买最便宜的灵米一斗，也就是十二点五斤灵米来算，这五百颗下品灵石，能买灵米六千多斤灵米。
一个炼气修士，一个月要消耗四五十斤灵米才行，修为高的，身躯消耗更大，吃得也更多。
当然，高阶修士自然有高阶灵米吃，还有其他丹药灵材，时蔬灵果，各类灵兽妖兽血肉辅助，灵米也只是陪衬。
但毕竟穷人底层者才是主流，哪个世道都是如此。
就拿外头只配住棚户区，连五个灵石的房租都不舍得掏的散修而言，他们每月的固定支出，也要有将近十个下品灵石。
而这笔花费最大的，就是购买灵米，来滋养身躯。
普通的食物虽多，但对修士而言无用，正如世俗的金银，对修士而言，也只是粪土。
方景玄是典当了师傅所遗留的法器，才凑够这笔钱，如今他才跑这条线路三个月，手中也不怎么宽裕，距离赎回师傅的法器，还差着不少。
驮渊刚到方景玄手中的时候，只有相当于炼气二层的修为，那时候的它，还很瘦。
不过在方景玄这三个月的秘制米丸的加持下，驮渊顺利进阶到炼气三层，体型也快速增长起来。
而现在驮渊也只是在青年期，距离成年后，那种体长四五丈的庞然大物，还有不少的差距。
方景玄将手中秘制丸子喂给驮渊后，然后趁着还有点时间，便动手将兽栏，还有驮渊身上好好打扫一遍。
幸好驮渊开了智，比边牧都要聪明，知道拉屎要去特定的地方，省得了方景玄的铲屎工作，真是乖巧的让人感动。
忙完这些，方景玄便锁了房门，急匆匆的去酒肆定席面，等会要宴请魏同，这可不能随意应付。
说起来，方景玄还是要多巴结巴结魏同才行，先不说魏同是炼气六层的修士，差一点就能晋升炼气后期。
就是魏同目前的职位，虽然是楚家聘请的守卫，入不了楚家核心圈子，但在这么多依靠楚家吃饭的散修当中，魏同也是相当一号人物了。
多少人想上赶着巴结，人家魏同还嫌麻烦呢。
到了酒肆，方景玄点了一桌价值三颗下品灵石的席面，这种席面有时令灵蔬，也有处理好的妖兽血肉，虽不是最好的，但也算拿得出手。
目前方景玄一个月能收入五六十颗下品灵石，看上去很是滋润，然而房租，路线份子钱，驮兽伙食费这些加起来，就要先砍去一半。
而剩下的能到手的，还要用来打点关系，就比如现在，请魏同赴宴，那是刚性支出，不然明年的线路经营权，说不给你续，你能怎么办？
没有线路，方景玄还想拉客摆渡，那就是干黑活，不但其他摆渡修士联合起来围剿你，没了庇护，随便一个胆子肥一点的修士，都敢抢你。
不像现在，有着红叶坊看护，其他人想动方景玄，首先要考虑，如何应对红叶坊的执法修士。
方景玄自然知道这个道理，所以该花的钱，他绝对不吝啬。
他前世看过太多例子，为了省一点小钱，从而损失更大，这种反例都快形成定律了。
当天色逐渐昏暗下来后，方景玄便来到外边等会，算算时间，魏同也该下值了。
片刻之后，方景玄就见得魏同的身影，在他身边，还有一个年轻修士，二人结伴朝着这边走来。
方景玄赶紧迎了上去，口中称呼道：
“魏大哥，快请快请，好酒好菜都准备妥当，就等二位了，这位是？”
魏同哈哈一笑，对着方景玄介绍道：
“我来为你引荐，这位是霍苍，不是本地人，云游至此，与我一见如故。”
霍苍看着不过二十来岁，长的不算英俊，但有着一种野性的压迫感，浑身线条流畅，与传统的修行者，都不太一样。
虽然方景玄感知不到对方的真实修为，但能从魏同对霍苍的态度中，可见一二。
若是说魏同对自己的态度，只是有些欣赏，那对霍苍就是佩服，敬重。
能让炼气六层，只差一步就是炼气后期的魏同如此，那说明霍苍的真实修为，最起码也是炼气中期，甚至是后期。
关键霍苍看起来比自己也大不了多少，想到这里，方景玄心中认定，霍苍此人，必然大有来头。
“方某见过霍道友，请！”
方景玄将二人迎入酒肆，三人落座之后，先是喝了几碗清河灵酒，这才开始攀谈。
当然，主要讲述人是魏同，而方景玄与霍苍二人，目前只是倾听为主。
“你们可知，前段时间王氏家族灭门惨案，是何人所为？”
魏同有些神秘的引起这个话题，方景玄自然不知道，而霍苍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魏同也不在意这一点，他目前只想显摆自己的消息灵通。
“是‘蝎子尾’刘三，此人炼气后期，养了个炼气后期的蝎类灵兽，二者相加，只要不是筑基修士，根本拿不住他。
早年间就喜欢做些没本的买卖，为人一向谨慎，碰的都是些没权没势的散修，所以也一直没有强力仇家悬赏他。
没想到如今竟然能纠结起二三十个劫修，一股脑的将王家大阵给破了，这可就了不得了。”
魏同一边喝酒，一边诉说，开始讲述当时群贼如何攻打王家，如何破阵，又如何洗劫的情节，那真是说得活灵活现，仿佛亲眼所见。
方景玄听得也是认真，这种消息也很有价值，估计是第一手消息，其他人估计想听也听不到。
都是在这片地讨生活，多了解外界的变化，才能更好的避开危险，那王家距离红叶坊不过几百里，一两个时辰就能到。
故而方景玄时不时积极的捧哏，这让魏同更加舒坦，说得也就更加起劲。
“哼，王家的护山大阵可是二阶下品，连筑基修士都能抵挡几日，可当日不过片刻就被破开，显然王家出了内鬼。
这年头，千防万防，家贼难防，可怜王氏家族二百年基业，如今毁于一旦，真是令人唏嘘。”
魏同唏嘘几声后，方景玄接话道：
“那这次刘三犯下如此恶事，楚家跟何家，应该就要悬赏他的脑袋了吧，甚至亲自派出筑基修士追杀，这也应当。”
“这可说不定，王氏家族所在灵地，就位于这两家之间，之前是左右逢源，来回拿好处，如今遭了这种劫难，你看谁想为他出头？
这事还是要等丹鼎门收到消息，走完流程，派出巡查队来处理。”
听到这里，方景玄也是无语，如此官僚做派，真是如出一辙。
“不过咱们红叶坊平安无事，刘三再凶恶，也不成气候；倒是你两地来回跑，可是要多注意一点。”
“多谢魏大哥关心，老弟我只是拉个人挣点三瓜两枣，这刘三是巨盗悍贼，哪能看上我这点。
而平常的劫修，你也知道我那灵龟，一旦入水，非炼气后期修士，根本拿它没有办法。”
方景玄这些话，逗得魏同大笑，正如方景玄所说，修为高的看不上，修为低的追不上，属于是准确卡住自己的生态位，小日子过得也滋润。
其实能做摆渡这一行，老是在外头跑的，基本上都有属于自己的绝活，不然早就被市场淘汰了。
方景玄的【心血来潮】，加上驮渊的快速成长，水战犀利的特性，外加谨小慎微的性格，这才能吃得了这口饭。
不然五百颗下品灵石也不算天价，那些散修咬咬牙也能凑出来，为何不干呢？
是不喜欢吗？还是不想赚这份钱？
都不是，主要是怕死啊。
“来来来，喝酒。”
随着魏同招呼，三人再次豪饮，放下酒碗后，一直不怎么说话的霍苍，此时倒开口道：
“方老弟，我听魏兄说，你似乎对豢养灵龟特有一手，你那息水灵龟，这几个月长势非凡，不知能不能带我去见识一下？”
此言一出，方景玄动作一顿，果然戏肉来了。
我说魏同怎么赴宴还要带个陌生修士，感情在这等着呢。
看来是驮渊在这三个月内长得太快，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果然，底层修士真是没活路，稍微有点不同寻常，就会被剖开解析。
不过对于这种可能出现的情况，方景玄也早有准备，只见他痛快答应道：
“霍兄既然想看，那小弟自然不能藏着掖着，等我们吃完，我这就带霍兄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