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演技与真心
【听好了，小家伙。】
小丑阴柔的声音浮现在墨崖脑海中。
【但凡是人类，都有适合自己的表演天赋。即便是孩子，也可以为了自己的利益无师自通地表演出某种性格特征。】
【因为社会本身就是由表演构造而成的。】
【人们会根据环境选择自己的身份，儿子、丈夫、情人、领导、下属、邻居、客人……每一个身份都是一场表演，只不过有人拙劣，有人精通，有人专门欺骗别人，有人只能自我欺骗。】
【而表演的目的，仅仅为了延伸情绪。】
【只要能看清楚情绪的走向，就可以将其支配。】
【可是，这种走向也会成为一种浪潮，反过来将支配者吞没。往往这个时候，才是考验演技的时刻！】
【有的人表演了一辈子上位者，却因为疏忽失态放弃了表演，拙劣到非要在关键时刻长篇大论一番，或是自私自利背离了群众的期待。那样的家伙，说到底也就那么回事。】
【所以说，无论表演什么，矜持都是必要的。这就是支配世界的心得。】
墨崖平静地望着S老师。
真是废话。
就是说，既然选择扮演渣男，那么无论发生什么，哪怕是死也要强撑到底的意思，是吧！
“S老师，你在做什么？”明明墨崖整个身体都被极致的寒气入侵，冷得几乎无法移动，他却依旧面不改色，“为什么要阻止我？”
“与其让你死在外面尸骨无存，或许不如死在这里。”S老师沉默片刻，说出了墨崖一如所料的理由，“在防空洞的路上，你已经见到了吧，和诡异相比，人类是多么的脆弱。”
是啊。
彻底见识到了。
末日下人类残留的情感。
绝望。
“在我看来，你和蝼蚁差不多。”S老师刻意强调，“而且是孤独的蝼蚁。”
和S老师说的一样。
奇妙的是，墨崖并不生气。可能是因为他知道S老师是在担心他。
与那种诡异的菌丝、还有俯身死人的怪物相比，人类确实就和蝼蚁没什么区别。
更糟糕的是。
传闻中，蚂蚁足够多可以咬死大象。
可墨崖不行。墨崖只有一个人。
再说，哪怕算上这一届所有的新生，也不是蜈蚣怪的对手。
即便如此——
“就算是蝼蚁，我也是一只特殊的蝼蚁。”
这种情况下，墨崖却能笑得出来。
“就因为你有某种奇特的力量吗？那种东西……”
S老师不得不进一步打破他的幻想。
然而。
“不，是因为我喜欢老师啊。”
墨崖拍了拍胸脯。
“关于这点，老师应该最清楚不过了。爱会带来奇迹的，我能够站在这里，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冰雪在一瞬间消融。
墨崖回过头，看向S老师。
“在、在说什么啊……都说了，人家可是老师……”
小小的人偶满脸通红地站在那里，哪里还有此前的恐怖氛围。
墨崖来到人偶身前，半跪在地，轻轻搂住了人偶。
人偶体表意外有温度。
“我会回来的，我会用这一夜来证明我是足以配得上老师的男人。”
“……笨蛋。”
S老师偏过头，一脸哀怨。
实在是太好糊弄的女人了。
只听到她轻声说道：
“守灯人是很恐怖的。即便是教导主任，也只使用保安傀儡在黑夜中行走，就是忌惮守灯人。”
“我对守灯人也知之甚少，唯独清楚一件事是——守灯人能让你死于你的恐惧之中。”
死于……恐惧之中？
“但若是你的话，说不定可以得到械器。”
“械器是什么？”
墨崖第一次听说这个词。
“你可以把械器当做一种强力道具，一般只有机缘巧合下才能得到，械器类型不同，发挥的能力也不同。”S老师补充说道，“我也是偶然听说。至于械器的作用，每一件械器都不一样，最重要的地方在于，人类也可以使用械器，获得诡异的能力。”
“知道了。”
墨崖将这份情报记在心中：“我会给老师一份惊喜的。”
即便是掌控学院全局的女教导主任，也没想到过。
刚刚逃学失败的墨崖不但窃走了钥匙，居然还敢于进行二回战。
S老师站在走廊的窗口旁，俯视着墨崖大步流星地走入白雾。
一般人会明知道有东西在附近，还敢这般肆无忌惮地走进去吗？
S老师突然有种预感。
墨崖会回来的。
并且，会带着巨大的惊喜。
所以……
一只蜘蛛索索地爬到窗口上，它的八只眼睛刚刚想要看向墨崖的方向，就被一根长发贯穿。
“不会让其他人打扰你。”
S老师轻声说道。
她转过身，看向不知何时出现的教导主任。
月光下，女教导主任的皮肤泛出一种淡淡的青灰色，光滑得如同被蜡封过一般，没有一丝毛孔或纹路。
“你做了什么，S？”教导主任的衣袖中冒出源源不绝的蜘蛛，包围了小小的人偶。
可这些蜘蛛，一旦踏入人偶三步之内，就立刻被长发贯穿，毫无例外。
“我做了什么，什么时候需要向你汇报了？教导主任先生！”
S老师在先生两个字多了重音。
“你这家伙——”
女教导主任脑门青筋暴起，周身密密麻麻的蜘蛛几乎看一眼就能让人密集恐惧症发作。
然而S老师寸步不让，她伸出手，做邀请状。
“想来保健室吗？”
只需要女教导主任往前再走一步，诡异之间的战斗便会立刻爆发。
女教导主任犹豫了片刻后，竟然往回退了一步。
“就算他偷了我的钥匙，他也没办法逃离学院。你知道的，外面到底有什么。”
“我知道。我只是想让他也知道。”S老师坦言道，“他是个好学生，我很喜欢他。”
“能让S老师喜欢的学生，确实不凡。”
女教导主任最终选择了退让，她返回监控室，只是丢下了阴森森的话。
“可他真能活到最后吗？”
“关于这个问题，我也很想知道。”
S老师注视着蜘蛛浪潮的离开，她转头看向半空中。
几道人影在白雾中若隐若现，当头之人便是墨绿色皮衣打扮的琴，她的眼眸清冷淡漠，宛如一潭静水。
若教导主任执意开战，说不定就会让学生会渔翁得利。
三方保持平衡，这才是教导主任退让的原因。
“加油啊。”
由于白雾的遮挡，墨崖的身影S老师已经看不到了。她喃喃道：
“我会等你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