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散修之不易
“吔？”
“这不是鼎鼎大名的孟大炼丹师麽？”
“数日未见，不知这丹药炼制的如何啊？”
孟休左脚刚踏进草元堂，王性静苍老又揶揄的声音便响彻了起来。
似乎生怕有人听不到似的。
众人循声望来，一個個脸上挂着幸灾乐祸的表情。
孟休虽不是什么名人，但炼气二层的境界在那摆着呢，再加上王性静那老头阴阳怪气的讥讽，任谁也明白了其中的来龙去脉。
孟休面不改色，走了进去，掸了掸道袍上的泥土，开口道：“王掌柜，那伱可得站好了，我怕伱待会一屁股坐地上。”
“哈哈”
王性静闻言，哈哈大笑，“来来来，老夫还是那句话，当着众人的面，老夫保证，伱但凡炼制出一颗凝灵丹来，老夫从此跟你姓，如何也？”
他皱纹交错的老脸上，满是怒极反笑的表情。
一双浑浊老眼死死的盯着孟休。
若是眼神能够杀人的话，孟休早已尸骨无存了！
“吹什么牛皮？敢在王老面前大放厥词？真是不知死活！”
“大言不惭！区区炼气二层也敢学人炼丹？！”
“此人是谁？竟如此放肆？！看年纪也不小了，难道不明白水满则溢、自矜则愚的道理麽？”
“此人叫……叫什么来着，反正是住在外坊的散修！”
“哼！区区一头散修，也敢来内坊造次！当斩！”
……
王性静的话音刚落，众人便七嘴八舌的辱骂了起来。
甚至生怕孟休听不见，一句比一句大声。
但只要不偷他孟休的瓜，孟休便不会生气，更不会激动。
这帮下界蝼蚁的想法与他何干？
真若是在乎这帮人死活的话，孟休的灵界真身就不会直接设置秘法禁制，不让他们飞升出界了。
等众人一個個骂够，孟休才好整以暇的微微一笑。
屈指一弹，一枚散发着药香的凝灵丹便朝着王性静的老脸飞去。
“哼！”
王性静怒哼一声，双指夹住。
随后……
那双招子陡然冒出精光，面色大变起来。
“这这这……”
他口不择言，不死心的将丹药放在鼻子下，猛猛嗅上一口。
上面的丹纹脉络清晰可见，的确一阶下品丹药！
而且品质属于极好极好的那类！
“这不可能！”
王性静失语道，“说！你小子是不是去别家购买了此颗凝灵丹，想过来打肿脸充胖子？！”
“那就请王掌柜再好好瞧瞧此丹。”孟休闲庭信步的说道。
王性静闻言，先是皱眉疑惑了一下，随后再次低下头，仔细打量起这枚丹药来。
“古……古丹？！”
“这不是普通的凝灵丹！这是早已经失传的古丹！”
“伱怎么会炼制？”
王性静终于发现了一丝不同，骇然开口道。
此时的他，已经完全失去了多年的城府与修养。
“什么？竟是古丹？！”
“王掌柜，此凝灵丹我陈某要了！五十五枚灵石！”
“滚开！区区五十五枚灵石也想要拿下古丹麽？我周某出五十七枚一阶下品灵石！”
“王掌柜！谨慎一些！你可确定是古丹？”
“是啊！若是古丹的话，效果比普通丹药不知强上多少，而且丹毒更少！”
……
众人如癞蛤蟆下油锅，直接裂开了。
“的确是古法炼制，但却算不得古丹。”孟休笑意吟吟道。
灵药还是那些灵药，炼制手法的确不同，比普通丹药药效强，丹毒也更少。
但灵界的凝灵丹所需的灵药与下界略有不同。
而且下界的灵药年份也不足。
所谓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故而此枚丹药，算不得是古丹。
再说，孟休也没那么蠢，自身境界低微，却直接炼制古丹出来，那岂不是昭告天下他身上有了不得机缘？
大家快来抢啊！
“噢……”
经过孟休的提醒，王性静这才冷静下来，发现的确如孟休所言。
脸色终于平缓了几分。
但还是从柜台后走了出来，脸色僵硬的笑道：“此枚丹药，真是小孟……孟大师炼制的？”
及至此刻，王性静仍是不太放心。
但态度却已叁佰六十度大转变了。
“啂”
孟休二话不说，又抛出一颗凝灵丹来，“第一枚算是偿还伱的灵药，第二枚算是答应卖给你的。”
“就炼制出了两枚。”
剩余两枚，一是孟休不想大庭广众下亮出来，二是想给自己和苏小梅各留一颗。
王性静接过丹药，检查一番后，老脸上忽然盛开了菊花般的笑容。
他亲自跑回去搬了一把椅子，左右双手各啐了一口吐沫，拿自己的袖袍将椅子擦了又擦，这才如小厮般扶着孟休坐下。
“两枚也好，两枚就好，两枚是甚好的。”
王性静口中重复念叨着，继而开口，以一种极低姿态商榷道：“孟大师，这凝灵丹我以五十七……哦不，五十八枚灵石一颗收购如何？”
“若是您不满意的话，我还可以再加一些。”
说到最后，王性静的老脸上，闪过一抹挣扎之色。
“嗯，就五十八吧。”
孟休开口道。
他也不想欺人太甚，毕竟之前王性静还是将灵草赊给他了的。
这份因果，还了也好。
“好，好好好！”王性静闻言大喜，连忙抖出一個灵石袋，递给孟休。
刨去灵蜂蜜和麻青叶，孟休拿到了九十一枚灵石。
“告辞了。”
孟休起身告辞，王性静满脸笑容的将孟休恭敬送出门外。
感觉王性静将这么多年积攒的笑容，在今天一次性就给释放完了。
不怪他这样。
一名炼丹师意味着什么，懂的都懂。
何况是一位无主的散修炼丹师。
若能拉拢过来成为长期的合作对象，那草元堂的丹药利润，必将翻上数番！
现在草元堂的丹药，都是从别家购置，利润都是以“个位数”来计算的。
往往卖出一颗丹药，也不过才赚了一两枚灵石。
低阶的丹药，倒也有几名自家培养的炼丹师在，但往往赚取的利润，还没能够焐热，一炸炉就全给赔出去了。
孟休出了草元堂，朝着内坊东面行去。
他要归还地火灵台。
随后又朝着琅琊阁走去，将储物袋内的几百斤灵瓜上交赋税，否则他的储物袋都快塞满了。
“剩余的千斤，伱得抓点紧啊。”
孙玉海不满的催促道。
孟休点了点头，“这几日偷瓜贼越来越难防了，还请执事理解。”
孙玉海闻言，眉头一皱，想要说点什么，但一看孟休才炼气二层的境界，顿时满腔话语转为一叹。
再不多言了。
不是孟休不通人情世故，别说给钱不能解决问题，即便能解决，孟休也不会多生这一份因果。
赋税该交还得交。
再说，他又不是不交赋税，那灵瓜没熟，他又有什么法子？
回去路上，孟休摩挲着手指，心中微微有些不甘。
看似今天拿到手九十一枚灵石，但要是刨去成本，他还亏了两枚灵石呢！
想他在灵界修炼了两万载，也未曾这般艰难困苦过。
散修之路，
着实不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