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优势在我！
转草屋，低寒窗，照肝胆！岂能无恨，何事长向别时悔？
后悔是不可能后悔的，睚眦必报是元康的人生信条！
“打开！”
“哈！”
元康身后跟着一众家臣来到酒井忠次的屋敷，蜂屋贞次推开屋门，平岩亲吉顺势拿着火把将光芒映了过去。
土间内的场景顿时令松平元康心脏抽痛。
除了草堆里躺着四具死状惨烈的尸首，还有两个四五岁大的孩童，光着身子坐在土坑里，脏兮兮的小手捧着稻谷壳子正往嘴巴里塞，肚皮滚圆，死气沉沉地向其中一人弱声哼着“父亲”。
太可怜了！简直惨不忍睹！
他们都是元康的子民，见到此状心如刀绞。
松平元康愤怒的回过头瞪着家臣们，大家纷纷低下头，心虚地不敢与之对视。
他没有说话，沉默是爆发的前奏。
元康拿着火把朝着米缸映了过去，里面竟然连一颗糙米都没有。
这还是武士的居所，农民的生活必定更悲惨！
令人窒息的压抑氛围犹如狂潮一般压在每个人的心间。
想起白天时候大家其乐融融的表现，元康觉得自己这位家主真是被家臣们当小孩子糊弄，他知道大家的心意，但不代表能容忍家臣对自己隐瞒的行为！
酒井忠次表情僵硬，鼓起勇气上前讪笑道：
“主公，您别生气。今日您初回故里，大家也不想给您太大压力。而且您志向远大，相信您一定能带领我们重振威风的，所以眼下还是……”
“要我忍耐吗？！”
松平元康接着他的话说道。
酒井忠次愣了愣，慌忙给石川数正使了个眼色。
石川数正轻轻咳嗽了一下，低下头帮衬道：
“主公，忍一时风平浪静……”
“退一步越想越气！”松平元康又接过话。
石川数正知道主公年轻气盛，连忙抚慰道：
“夺回冈崎城一事非同小可，需从长计议！”
“等不了一点！”
松平元康语气低沉，他来到还在哭泣中的鸟居元忠身旁，质问道：
“有人杀了你爹，你忍不忍？”
石川数正厉声提醒：“鸟居元忠！谨言！不要给主公煽风点火！”
时年19岁的鸟居元忠，还沉浸在父亲离世的悲伤之中，他瞥了眼酒井忠次，发现对方也在不停地给自己使眼色。
高压之下，鸟居元忠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我…我…我……”
鸟居元忠觉得现在是自己人生中的至暗时刻，甚至一度认为自己的言行会影响到大家长久坚持下来的信念！
而就在这时，一只温暖且有力的手掌托起了惊慌中青年的脸颊。
“主公……”
他借着摇曳的火光，卑微地抬起头对上了那双深邃的黑眸。
元康既是对他也是对众人，拍着自己的胸膛，声音洪亮道：
“我松平元康承蒙诸君追随，如今我回来了，既为松平家一家之长，你们就是我的孩子！孩子受了委屈，作为家长必须要站出来！”
这一刻，一名15岁的少年，竟然给人威严的视觉冲击，甚至有人神色恍惚，喊出了先主之名。
“好像广忠大人……”
“更像清康大人……”
“这才是我们翘楚以盼的主公啊！”
“……”
大家的情绪仿佛都被调动起来。
实际上，松平元康只是起到了抛砖引玉的作用，而长久以来的压迫才是情绪爆发的根本原因！
鸟居元忠也受到周围情绪的感染，大喊一声：
“臣要为父报仇！”
“很好！”
松平元康怒指城池，慷慨激昂道：“冈崎城代，山田新右卫门欺压百姓，殴打松平家谱代家臣，导致鸟居忠吉惨死，本人作为松平家家督，冈崎城真正的主人，誓必为冈崎众除掉这一祸害！”
酒井忠次脸色难看地叹了口气。
石川数正见到众人情绪高涨，知道此战不可避免，无奈道：
“主公，您太过意气用事了啊！”
……
半夜三更，阵屋。
大家围着火塘，酒井忠次将这些年冈崎众受到的欺压一五一十地讲给松平元康。
“山田新右卫门那个家伙，纵容属下鱼肉百姓、奸yin妇女，导致大家没有心力耕地。年年涨赋税，年年降产量……”
元康听得揪心，按照酒井忠次的说法，税收能高达八公二民了！
这些底层的农民是真的很会“忍耐”啊！
如此繁重的课税，元康甚至认为，若不是自己在骏府当人质，冈崎众早就跑完了！
“我们的粮食还能吃多久？”元康担忧问道。
酒井忠次摇摇头：“如果没有今晚的这些事情，臣打算明天带着大家去河里捞鱼捕虾，凑凑合合又是一顿……”
“竟是落得这般困窘的境地，我……”元康神色有些暗淡，下一句“吃不下糟糠”的话还没说出口，那边酒井忠次闻言身子一颤，连忙俯首道：
“非主公之过！乃本家时运不济罢了！”
“……”元康无语凝噎。
石川数正插话宽慰道：
“主公，您有鸿鹄壮志是件好事，年轻人有干劲，大家都为您感到欣慰，但是夺回冈崎城并非那么容易，若是失败，山田新右卫门给我们安一个谋反的罪名，太守大人绝对不会放过我们的！”
“石川大人所言甚是，现在能参加战斗的人数不到一百人，就算加上主公带来的人和同心众，也就两百余人。”
酒井忠次面带苦涩道：“况且，这还是大家饿着肚子战斗呢……”
这时候，外面服部保长匆匆赶来汇报。
“主公！”
元康挥了挥手：“都是自己人，说吧。”
“哈！”
服部保长沉声道：“冈崎城守军五百余人，粮草军械堆积成山，守备重心主要在正门附近！”
众人闻言，皆是心中一沉。
攻城战，进攻方通常要比守城方高10倍才有可能胜利。
这是今川家的军师，元康的师父，太原雪斋教过的军事知识。
所以在实际的战争中，应当多以谋略，以最小的代价取胜。
而当下战术兵法尚未普及，日本战国时代仍是和村斗一样，斗气势、拼人数、比装备。
也就是说，元康要用至少五千兵力攻打冈崎才有胜算！
这也是石川数正为何极力劝说元康要从长计议的根本原因！
没想到元康听到后却猛地一拍大腿。
“太好了！”
众人愕然。
还以为冈崎虽然比不上今川馆，但好歹也有一两千人的战备力量吧，这倒好，直接比预期缩水了一半！
“主公，您是不是听错了？冈崎城内有五百多名守备足轻啊！”
石川数正再次强调。
“我不明白！”
元康站起身亦如教员一般指点江山，气势滔滔：
“唐土曹孟德，官渡之战以两万对战袁本初十万尚且能胜，我以二百对战五百如何能输——”
“优势在我！”
石川数正和酒井忠次看得一脸懵逼。
“主公在说什么，感觉很厉害的样子……”
“难道是太原禅师的教诲吗？”
“……”
“是时候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