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打仗了？不，是村斗！
道理还真是这个道理。
私札是受到骏河太守今川义元的承认并在领内流通的官方货币，大家认可的是大名才愿意用真金白银兑换，而非松平元康这一介小小的质子。
百姓拿着私札，肯定是要找今川义元换回铜钱，只不过这件事是由松平元康主导而已。
友野二郎兵卫气得眼冒金星，昨天还信誓旦旦，今天就突然反水，松平元康就是乡下三河过来的不懂规矩的野小子，翻脸比翻书还快，简直就是个泼皮无赖！
他在心中就连松平元康死去的父亲，松平广忠也顺带问候了一遍。
“难道这些箱子里面装的是屎吗？！”
友野二郎兵卫怒斥道，以往遇见耍赖的货色他早就喊属下棍棒伺候了，松平元康身份特殊，打又打不得，只能骂两句出出气。
而松平元康可不是站着挨骂的懦弱性格，既然翻脸了，就别留什么情面，直接回怼：
“关你屁事！”
“混蛋！”
就在两人互相指着鼻子对骂的时候，不远处的山麓中突然冲出一群骑马汉子，吆喝着就往这边杀了过来。
明晃晃的肋差和锄头，很显然是野武士和农民组成的山匪团伙。
松平元康见状心中大惊，在两国交界地带最容易遇见强盗。
“警备！”
石川数正大喝一声，而这百余人的队伍并非受过训练的正规军，见到山匪后顿时大惊失色，瞬间骚乱起来。
“这下完蛋了！”
“眼看有二十多人啊！”
“怎么办？我们逃吧？！”
“……”
杂乱的声音从己方队伍里响起，石川数正等松平家臣的脸色也变得极为难看。
他们竞相望着自己尚且年轻的主公。
怎么办，元康？！
友野二郎兵卫嘴角扯了扯，落井下石道：
“松平大人，我们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商人，作战的事情还是交给你们吧，哈哈哈……不过遇到山匪也是你活该，再也不见！”
友野二郎兵卫毫不犹豫地“卖队友”，在他看来，若是元康这小子能老老实实把钱还回来，他还会好心地赶回骏府搬救兵。
当下的情况就等同于元康要钱还是要命的问题了。
而对于友野二郎兵卫来说，这笔巨款落在山贼手中都比在松平元康手中要强。
山贼可以派人围剿，顶多就是损失一部分。
而松平元康是太守大人掌控三河的工具人，倒不如借刀杀人，就算太守知道了也不能怪罪于他。
友野二郎兵卫做出决断，带着十几名属下骑着马扬长而去。
平岩亲吉望着临阵脱逃的商人们，掐着腰破口大骂：
“这些唯利是图的商人真是可恶！”
石川数正闻言老脸一红，瞥了眼主公，摇头晃脑道：“我们也好不到哪里去。”
现在，松平元康说不害怕是扯淡，他很清楚身后这群人的战斗力，没有精良的装备，敌人骑着马两三个来回就突突死一堆人，剩下的肯定会抱头鼠窜。
没有经历过战争的松平元康显然是有些高估了敌人的战力。
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
松平元康翻身上马，鼓舞士气。
“你们要钱还是要命！”
底下的回答良莠不齐。
有人喊要命，有人喊要钱。
松平元康满脸不悦，向众人朗声训斥：
“难道忘记我们的口号了吗？”
浓眉武士蜂屋贞次顺势高喊：
“想成功，先发疯！”
“不顾一切向前冲！”
大家下意识回应着元康教给他们的口号。
元康高声呼道：“若能回到冈崎，我将论功行赏！同行者赏10贯，功高者上不封顶！”
“哦！！！”
骚乱的阵营一时间被元康鼓舞，情绪彻底调动起来。
有10贯的保底，相当于普通农民三四年都能过个温饱日子了。
别忘了现在可是在日本战国时期，大家吃饱饭都成问题！
元康看着一群人嗷嗷的兴奋模样，真应了唐土一句古话：
有钱能使鬼推磨。
大家手持武器严阵以待，战斗一触即发！
然而，令元康始料未及的事情发生了。
从山麓的另一侧赫然出现一伙农民，他们似乎不畏山贼，拿着耕地用的锄头就杀了过去。
在双方人马交汇的瞬间，怒吼声、拼杀声、哀嚎声……嘈杂的声音无序地传了过来，让元康误以为骏河发生战事。
打仗了？
不，是村斗！
元康定睛看去，双方二十几个人缠斗在一起，两三个骑马的山匪被人群包围，其他人打掉了武器就赤手空拳地拼杀。
他嘴角咧了咧：“就…就这？！”
元康印象中的战争，应是血腥残忍，牵肠挂肚的场面，而眼前那群人，一个个一米四左右的小矮子，还在小拳拳互殴呢！
“这要打到啥时候啊！”元康吐槽道。
石川数正皱起眉头正经解释道：“战力旗鼓相当的话，双方可能会僵持半日……”
什么？！未来世界的初中生打群架也不过十几分钟就打完了吧！
元康严重低估了武士道精神在这个时代的影响，那群执拗的人不懂变通，打起来之后，觉得退让半步都是一种耻辱！
现在懂得兵法，善于排兵布阵的人也就武田信玄、上杉谦信、毛利元就他们，剩下的小地方领主土豪哪里懂什么战术，硬着头皮猛猛干就完了！
有三名个子高的，大概一米六多点，穿着打扮就像电视上的忍者，蒙着半边脸，出手贼阴，从地上抓起一把泥沙就往敌人眼睛抛去，一边搞偷袭，一边还大声喊着招数的名称。
“土遁：砂龙袭！”
声音很高昂，很快传到元康耳中。
虽然在他看来有些中二，但不得不承认很有效果，沙子眯了眼，肉搏时的战斗力直线下降，那伙山匪的气势很快低靡，开始狼狈逃窜起来。
约莫半个时辰后，那群农民打退了山匪，转而朝着元康这边走来。
说是农民，你见过能打跑山匪的农民吗？
大家都不是傻子，不由得紧张起来。
在荒郊野岭的地方还是小心为上。
元康脸色凝重，悄然按住挂在腰间的武士刀。
“咦？竟然没有逃？”
其中，为首的那名高个子露出欣赏的眼神，元康看不到他的表情，声音压低：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鄙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服部保长是也！”
此话一出，元康的脑海中陡然浮现一个名字。
第一代服部半藏，服部保长！
而在人群中逐渐让出一条通道，只见一名老尼姑缓缓走出。
元康的瞳孔猛地收缩，沉睡在灵魂深处的记忆跃然而上。
“祖母大人！”
“华阳夫人！”